“不要睡，嫣然，你一定不要睡着，我现在就给你行针，将毒控制住，你别怕，我一定会救活你的，墨尘，快撕开嫣然的衣服。”
“好。”
杨墨尘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撕开了李嫣然的衣衫，瞬间就露出了里面那件淡粉色的肚兜，若换做从前，杨墨尘或许会因为男女之防有所忌讳，但眼下的情况也顾不得这些了。
白幽拿出腰间的银针，正欲往李嫣然胸口刺去，床上昏睡着的李嫣然却突然轻咳了两声，随即连吐了几口黑血。
白幽发丝上染满了血迹，手指颤了颤，轻轻探到了李嫣然的鼻翼下，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出了眼眶。
“嫣然，为什么，为什么……”
杨墨尘呆愣愣的看着白幽，“白幽，嫣然她……”
白幽抬起赤红的眼，脸上惨白一片，“毒入心肺……对不起，我……我也救不回来了。”
“可你不是神医么？不过是毒药，怎么能难得到你，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救她的，白幽，我求你，你救救她，你再想想法子。”
白幽哽咽着摇头，“晚了，杨墨尘，她的毒是两日前服下的，今日已经是最后期限，如今毒已经渗透到了每一分血管之内，我没有办法了。”
她从未想过嫣然会这么决绝，为了保住杨墨尘的声誉，宁愿在大婚前偷偷服下了碧血丹，而且这一次的大婚，第三拜还未叩完，这就是说，如今的嫣然还不是杨墨尘的妻，原来她竟爱杨墨尘到此等地步。
撑着站起身，白幽看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的杨墨尘一眼，踉跄着走向了喜房外。
原本的细雪已经变作了鹅毛大雪，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白幽身上披着一件狐裘，可寒意还是从四肢百骸浸到了骨髓里，一直守在门口的上官琼见白幽已经摇摇欲坠，大步上前将人拥入了怀中。
“幽儿，她……”
“死了，阿琼，世人皆以为我是神医，甚至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觉得，从前我也说过，只要是我想救的人，就算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我都能拉回来，可今日我却看着嫣然死在了我的眼前，阿琼，我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我居然……让嫣然死在了自己的大婚之日。”
“好了，好了，幽儿，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不，这就是我的错，昨日我陪在嫣然身边时，已经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若那时我给她把个脉，一定能探出她中了毒，而我居然没有放在心上，她视我为最好的朋友，我居然连她的身子都这么不放在心上，阿琼，她不该死的，她真的……”
说到此处，白幽已经泣不成声，上官琼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这个时候出言相劝未必是好事，哭一场发泄了心中悲戚才是最好的，只是他也没想到，这场婚事居然会闹到此等地步。
“吱呀……”
门突然被推了开来，上官琼拧眉看去，却见杨墨尘抱着如同睡着了般的李嫣然缓步走了出来。
许是刚刚那身衣衫上已经染了不少血迹，杨墨尘特地给李嫣然换了一身艳红色的喜服，此刻两个人站在一起，当真是般配无比。
“杨墨尘，你这是……”
杨墨尘侧脸看了上官琼与白幽一眼，“我与嫣然的婚礼，还差最后一拜，我要为她补上。”
喉间突然一哽，上官琼哑声开口：“好，我陪你一起去。”
堆积的落雪被杨墨尘踏过，留下一个又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原本在喜堂前哄闹成一团的人看着杨墨尘走来，十分默契的合上了嘴。
杨安生见杨墨尘抱着李嫣然走来，以为是白幽救回了李嫣然，高兴不已的上前询问，“墨尘，嫣然她……”
“死了。”
“什么？”
杨墨尘淡淡抬起眼帘，“大哥，嫣然是为了我才落到这样的地步，我知道杨家有杨家的规矩，可我还是想求你，成全了我和嫣然，这最后的一拜是我欠她的。”
杨安生默然，在原地站了片刻，终还是让开了身子，“好。”
“多谢大哥。”
抱着李嫣然走入喜堂，地上那摊污血仍没有来得及清理，杨墨尘冷冽的目光在所有宾客身上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开口：“诸位，今日，你们来参加婚宴，杨某感激不尽，方才那些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嫣然是我的妻，可我无能，未能护她周全，如你们所见，她服下了毒，刚刚已经毒发身亡了。”
“什么？身亡了？”
“这，这……”
一众人面面相觑，无法接受好好的喜宴变成了丧宴。
“是，身亡了，可嫣然仍是我的妻，我杨某这一生，只会有这一位正妻，方才第三拜还未完成，喜婆，劳烦你替我与嫣然完成礼数。”
“这，这……”喜婆为难的看着杨墨尘，虽然知道不该，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杨公子，有句话老婆子不得不跟你说，您若是在嫣然姑娘身亡后继续行礼，这……这可就是冥婚了，不吉利啊！”
“无妨，只要给她一个名分，我无谓这些规矩。”
原本还对李嫣然议论纷纷的侠客脸上这会儿只剩下了敬畏和凝重，身为一个女子，为了所爱之人将自己折腾到了这步田地，而杨公子又不顾世俗规矩，在李嫣然死后也执意要成亲，这样的感情实在是难得。
“也好，那公子您抱好夫人，第三拜，夫妻对拜！”
杨墨尘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弯身抱着李嫣然朝着杨安生叩拜了下去。
怀中女子面容姣好，眼角眉梢间似还带着几分释然和解脱的喜悦，杨墨尘低头在李嫣然额间印下一吻，当着众人的面褪下了身上的喜袍，而里面穿着的竟是一袭白衫，如同丧服。
杨安生落在桌上的手指一颤，暗暗叹息了一声。
他这个弟弟，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个真心待他的女子，最后竟……有时候还真是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罢了，诸位，剩下的就都是我们杨家自己的家事了，宴席还是照常，劳烦你们移步去前院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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