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并未听出离宸言语中的怒意，无奈开口：“其实也想说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一直耽搁到了今日，离宸，若是你不愿我前去，我……”
“我没说不愿。”将帕子丢进铜盆内，水也因这一动作溅出了不少，“路都是你自己选的，我无权干涉。”
白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你……”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离宸目光看向了白瑞，神色是白瑞从未见过的寂寥和失落，“白瑞，我同你不一样，你有疼你的娘和外公，有事事为你打算的长姐，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你性子不稳重，行事随心所欲，我都可以忍受，时日久了你自然会改变，可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竟没有任何资格和理由开口留住你。”
白瑞心中一刺，连忙想要开口，却被离宸打断。
“我曾在满是孤坟的山野里待了数年，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敢去回想。白瑞，我生的卑贱，爹娘皆是下等奴仆，后来即便是被带回了京都城，做了人人口中的神医后人，却还是在边境被欺辱。我从未想过去怨天尤人，更从未因为这些事自暴自弃，白瑞，若你真的做不到与我携手一生，便不要继续招惹我。”
“我没有！阿宸，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不是么？”
“你我皆是男子，那场成婚的礼数不过是为了让彼此安心。我知道你对我有喜欢，但更多的则是愧疚之心。边境害我之人虽非如今的师父，却是你的血亲长姐，你怕我会因此恨错人，也怕我会因此一蹶不振，放弃活下去，是么？”
这番话离宸之前从未说过，甚至于连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也是前所未有的，可不得不承认，离宸说的很对，他当初之所以执意要和离宸在一起，确实有愧疚的原因在。
两人沉默了许久，终究是白瑞先打破了寂静，“离宸，我承认从前对你确实有愧疚，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我从小就跟在你身旁，这种感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离宸轻声一笑，可笑声里更多的则是苦涩，“若你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喜欢我，便不会暗中答允前去柏松书院。白瑞，自从你我相识，我处处纵容着你，顺从着你，但这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底线。这两年，谁也不会保证会发生什么，若你身旁出现其他女子，我……”
“不会！阿宸，我可以向你起誓，我绝对不会爱上其他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我已经成亲了，这是我对这份感情该有的忠诚，你该信我才对。”
“我确实该信你。”离宸目光冷然，“可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一个附属品。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在原地等你回来，你觉得我别无所选，更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因为我是个彻彻底底的断袖。”
下巴微扬，离宸略带几分嘲弄开口，“白瑞，世上并非只有我一个断袖，若你如此看待我，我宁愿孑然一身离开，也不愿与你在一处。”
白瑞眉头紧锁，实在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离宸，如果你觉得不高兴，我不去了，我哪儿都不去，只守在你身边，你别说这种话吓我。”
“我说过，不必，这是你该走的路，我无权去干涉。这两年我不会留在京都城，你我也不必再联络，若两年后你对我感情依旧如此，一切到那时再谈论。”
“可若你身边出现了旁人，我又该如何？”
“若真如此，我便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已经等了你太久，为你担惊受怕太久，既然你选择隐瞒我决定离开，那如今这一切应该是你承担的。”
白瑞焦急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接冲到离宸面前将人拥入了怀中，“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身旁出现别人，既然柏松书院一定要去，那你就跟我一起去。”
离宸抬手将白瑞给推开，眸光冰冷，“不可能。”
“离宸，你……”
“我累了，你身子还虚弱，我去给你弄些补药回来，好好休息。”
转身走向房间外，白瑞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想要伸手阻拦他离开，手却如同被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跟离宸，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
原本还如胶似漆的两人突然分开睡在了两个房间，且连药汤都是让小二送进白瑞房中，白幽虽然感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但也没有多意外。
“你不去劝劝他们？”平日里白幽对白瑞的事最为上心，现在看着白瑞这样难过却笑意盈盈的坐在房间里烤着两只红薯，委实奇怪。
“我从前就跟你说过，白瑞心性不稳，恐怕连自己都分不清对离宸的到底是喜欢还是依赖。他要去柏松书院的事我也知道，娘问过我是什么意见，我当时并未多说什么，但私心里来说，我也挺希望瑞儿前去。毕竟他现在也不小了，该好好受些熏陶，否则以后一直是这么个心性，对他未来也没什么好处。”
“柏松书院虽远，但院内闲置的房间也不少，为何不让离宸一起前去？”
白幽浅笑，“你是傻了么？他们两人可都是男子，难不成你要整个书院里的人都知道瑞儿和离宸是断袖？”
虽说他们已经接受，觉得没什么奇怪，但旁人可不会这么想。白瑞此去是为学习，而非玩闹，让离宸一起过去只会惹出风波来。
上官琼倒是没想到这茬，只是看着离宸与白瑞这般，心中替二人着急罢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依我看，闹一闹也没什么不好。”
将烤好的红薯递给了上官琼一个，白幽笑着开口，“说实在的，我并不担心离宸会和其他人在一起。离宸的性子沉稳，对白瑞一直以来也都是情意绵长。倒是白瑞，若他两年后真的还是和现在一样喜欢离宸，那对他们两人来说，最难的一道坎儿也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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