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与烟儿收集了些柴火，冬日白天短，很快就暗了下来，霓裳将带来的清酒放在火上烫了一遍，顿时间酒香四溢。
上官琼半拥着白幽坐在火堆旁，白幽手里捏着一块梅花酥，眼眸带笑，“没想到霓裳连梅花糕都做的这么好吃。”
烟儿赶忙点头附和，却因嘴中塞了太多张不开嘴。
瞧着烟儿这模样，上官琼月色醉人的眼中含着些许笑意，可见心情还算不错，“你这模样，会让我误认为宗政初阳亏待了你。”
烟儿脸颊一红，将嘴里的糕点都咽了下去，这才开口，“殿下你就别笑话我了，初阳待我挺好的，但那男人现在整天忙着生意，只有晚上才能看见人，我都快无聊死了。”
霓裳眨了眨眼，“初阳？是你夫君么？”
“是啊，过两天你就能瞧见他了，不过那男人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你还是少跟他说话为好。”
论说起来，男人在外整天忙着赚钱，还不着家，她该有些危机意识才对。
但那日她偷偷跟在宗政初阳身后看着他去应酬，却发现这男人将不断朝自己献殷勤的女人直接丢下了画舫，要不是她看不下去把人救了起来，那女子八成就得淹死了。
宗政初阳得知她跟在自己身后，还觉得沾沾自喜，说自己果然还是在乎他的，对于这男人的怪异性子，烟儿很是头疼。
“你这么一说，那我可得离得远远的。”霓裳笑着给几人添了酒。
此刻门外雪下得很大，如同鹅毛般飘飘扬扬洒落在地上，映着火光显得十分晃眼，白幽抬头又饮下一口酒，脸颊染上些红晕。
她初识秦衍时，也是下了这么一场大雪。
那时候的她瘦的没多少肉，即便是大冬天，也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棉衣。
在组织里，一向都是有能力的人才有饭吃，她在杀人上并不是非常精通，只能说还不错，毕竟她最出众的是医术。
可那会儿她还太小，治病救人的本事还没有被发现，所以只能每天艰难偷生，吃着被塞了淤泥的馒头，喝着被撒了沙石的粥，睡着被水淋湿过的床。
不过她并不怨恨那群人，因为确实是她太没用，没用的人，本就不该活在世上。
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冬天，可她却遇到了秦衍。
那时候的秦衍刚出行第一个任务回来，完成的非常出色，而这样的人，在组织里往往是最受尊重的，所以秦衍去黑屋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她。
对于初见的第一眼，白幽只能用一句惊艳来形容。虽然这么形容男人有些奇怪，但秦衍真的长得很不错，作为一个长期不见天日的杀手，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眼睛虽然没什么光亮，但也算不上是死气沉沉。
对于十几岁，一向被重点培养的秦衍来说，突然看到一个活的这么可怜的孩子，心里当然会有些好奇，也有些怜悯。
所以从那天开始，秦衍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的送来吃的，她从骨瘦嶙峋，被养的白白皙嫩，那几年的时光，或许是她前世最为开心的时候。
再后来，秦衍任务越来越频繁，陪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秦衍每一次出任务，她都会祈祷着，祈祷他平安归来，可那会儿的老天爷一向是不怎么怜悯她的，秦衍在一次任务中，中了子弹，九死一生。
身为杀手，一向是要全面培养的，她一直用尽办法掩藏自己的锋芒，可在那一天，她不愿再躲避下去，在所有人已经放弃救治秦衍时，她主动站了出来。
对于一个一向被视作废物的人，组织里的高层难免都有些怀疑。
但秦衍只剩下了一口气，就算她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直接让她去了手术室进行手术。
因为秦衍，她做了人生中第一个正规的手术，而就是因为那一次，她一举成名，成了组织里无人不知的医生。
终于，她也体验到了秦衍从前的生活。
被人敬仰，不愁吃喝，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这明明是她期待已久的生活，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厌倦起来。
那一次秦衍出任务前，来找她告别，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抱住了秦衍，然后吻了他一口。她问秦衍，愿不愿意赌一把，放弃这里的一切，跟她脱离组织。
那时候的秦衍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句抱歉。
他赌不起，也不敢赌，因为一旦失败，结局只有死。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她也没说什么，一如既往的送秦衍去出行任务，继续为他祈祷平安归来，忙碌着救人。
可她心里却明白，秦衍，再也不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再后来，她就死在了那一场爆炸中，没有能等到秦衍任务平安回来。
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也算是一种解脱，现在和秦衍在异世相遇，除了感叹，更多的则是唏嘘。
前世他们不是最合适的伴侣，这一世也同样如此，或许上辈子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遇到上官琼。
见白幽一直沉默着，上官琼轻柔的在白幽脸颊吻了一口，“怎么了？”
白幽回过神，这才发现眼角已经有些微湿，抬手抹去，笑着亲了回去，“没事儿，就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上官琼眼中不可见的闪过一抹醋意，“关于我？”
“当然。”白幽掰着上官琼手指，笑道，“想起我们在山洞里第一次相遇，想起你那会儿对我的态度有多恶劣，又想起我们大婚的那天。”
提起那些过往，似乎已经过去了多年般遥远。
上官琼落在白幽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声音愈发低沉磁性，“你从前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都带着刺，谁若敢碰你一下定会满身伤痕。我花费了那么多时日和心思才让你彻底信任了我，你竟还说我恶劣。”
“那可怪不得我，当初在相府，我身边可都是豺狼虎豹，若非放不下娘和瑞儿，我早就逃走了，哪儿还能在那儿活受罪。”
“我该庆幸你当初没有临阵脱逃，否则你今日还不知在谁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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