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冉那如同墨玉般的眸子，霓裳袖下手指紧了紧，怒道：“你少做梦，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秦衍，不是你，我生气只是觉得你是我的东西，不该被方尹清这种人玷污，明白么！”
眼里的光亮瞬间又熄灭了下去，如同被撒了一层灰般，黯然无光。
叶冉就这么僵着身子站在雪地里，单薄的衣衫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能抵御风寒。
“小姐当真这么厌恶我么？”
霓裳心里莫名有些发闷，但话都说了，总不能再反悔，只得梗着脖子开口：“是，我很厌恶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或者回你的江湖去，别再一天到晚跟着我。”
这一次，叶冉不再像往日那般跪地表示衷心，而是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直视着霓裳，看了许久，像是要将她的容貌彻底刻在脑海里一般。
“好，我走。”
霓裳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你说什么？”
叶冉垂下眼帘，又重复了一遍，“小姐，你说的很对，我不该这么一直缠着你，从前种种皆是属下太过不懂事，往后小姐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你真的要走？”霓裳又问了一遍，还是不敢相信叶冉居然要离开。
“嗯，小姐，保重。”
没有多余的话，千言万语到了这一刻只剩下了一句保重。叶冉转过身，略有些单薄的身子踩着一地积雪，缓缓走进了夜色之中。
眼瞧着那道身影就快消失在了视线里，霓裳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心都疼的有些抽搐。
他要走？
叶冉，他居然要走！
这么多年来，她赶了叶冉无数次，每一次都是用尽了难听的话，可他只是静静的听着，然后执拗的跪在自己面前，说着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话。
可这回，他竟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脸上无悲无喜，像是彻底放下了一样。
不，他不能放下，绝对不能！
慌忙往前走了几步，霓裳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叶冉的衣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叶冉手却猛地一用力将她揽入了怀中，唇没有任何迟疑的落了下来。
这是霓裳活了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与人接吻。
叶冉也好不到哪儿去，吻技也是极为青涩，在霓裳唇上又啃又咬，像是急不可耐的在品尝一道佳肴。
不知过了多久，知道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叶冉才放开了怀里的霓裳，“你舍不得我。”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若换做从前，霓裳肯定狠狠给叶冉一巴掌，再斥责他一顿，可这会儿，她居然发现自己有些贪恋这个吻。
这个发现让她心情很是复杂，一直以来，她喜欢的明明是秦衍，可对叶冉这种情绪又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她竟如此三心二意，既对秦衍心动，又喜欢上了叶冉？
这绝对不行！
一把将叶冉给推了出去，这一动作不经意间恰好打落了叶冉的面具，看到这张熟悉而后又陌生的脸时，霓裳惊的眼睛都瞪大了些。
在她记忆里的叶冉，一直都是十二三岁时的模样，大概是做杀手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他的皮肤非常白，眼睛也很漂亮，但那张脸跟此刻眼前的叶冉比起来，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
眉若远山，细长的羽睫下是深邃如墨玉般的双目，琼鼻高挺如同远山，凉薄的唇轻抿着，如白玉的脸庞刀削般完美。
若说唯一让人遗憾的，大概就是那道眉骨绵延到眼下的疤痕，但这条疤丝毫不会影响这张脸的俊美，反倒添了些男子的硬朗。
直到这一刻霓裳才真的明白，叶冉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陪着自己四处疯耍玩闹的孩子了，他长大了，面容俊美，身形高挑，丝毫不比秦衍逊色。
“你……”
直视着霓裳打量的视线，叶冉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有些暗哑，“我这张脸，是否很难看？”
从他毁容的那一日起，霓裳骂过他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丑陋不堪，即便没有表露什么，但每每听到这句话，他的心都像是被刀剜了一块肉般的疼着。
霓裳愣了几秒，随即摇了摇头，“不难看。”
不但不难看，还俊美无双。若白幽替他将这块疤痕去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女子的仰慕。
“那你喜欢么？”
“还好。”她现在很头疼，这种复杂的感觉简直要把她给逼疯。
知道霓裳现在很烦躁，叶冉也不再多问，伸手将霓裳紧紧抱在怀里，运起内力替她抵御风寒，“从前你总是问我，这疤痕是怎么来的，我从不曾告诉过你，如今你还想知道么？”
霓裳点头，“想。”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为好奇的事，自然是想知道答案的。
叶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那年你九岁，带着张家小姐一起玩闹时，她不慎跌进了火盆里，手臂上留下了一条疤痕，这件事还记得么？”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那日爹爹大发雷霆，急匆匆将张家小姐送回了府，随后便打了她一巴掌，罚她回房反省。可她却不甘心，因为张家小姐摔入火盆根本与她没有任何干系，所以一怒之下，央求了一位极为宠爱自己的伯父，随他一同出去游玩了一番。
“你的疤痕莫非与张家小姐有关？”
“嗯，张家比老爷府中更加有权势，所以一直让老爷将你带去张府，亲自磕头赔罪，可你已经离了府，老爷无奈之下只得找人顶罪，我是你的贴身暗卫，未能保护好你与张小姐本就是失职，所以便被带去了张家。”
霓裳听得心都在打颤，“所以你脸上的伤，是被张家人……”
提及那段过往，即便当时对他而言是一场噩梦，可现在说起来，倒像是叙述着旁人的故事，“嗯，张家老爷用匕首在我脸上划下了这道伤疤，又将混烫的炭泼在了我的后背，那时你离开了半月，我在府内躺了半月，九死一生。还好，我撑过来了，等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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