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地上的南无尘总算有了些动静。
“幽儿……”
低沉沙哑的声音拉回了白幽思绪，侧脸看向南无尘，随手处理着身上的伤口，冷冷道：“你有些发热，不过这里找不到药草，你先忍耐一下，雨停了我便想办法带你上去。”
南无尘薄唇静微抿，碧波寒潭般的眸子紧锁在白幽身上，“你不是白幽。”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白幽笑了笑，闲适的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美目流盼，“此话何解？”
没有回答白幽的问题，南无尘挣扎着站起身，眼中划过凛冽的寒光，“你到底是谁！”
“啧，既然你非要问，我便告诉你，你喜欢的白幽五六年前便已经死了，我只是一缕幽魂，恰好进入了这具身体。”
她很不喜欢南无尘看着自己的眼神，更不想跟他继续纠缠，既然他非要问，那她便说个明白，省的以后闹出这么多事。
“不可能！”南无尘低呵一声，身形一闪便站在了白幽面前，那双染满血的大手死死掐着白幽的脖颈，手臂上青筋尽显，“你把白幽还给我！”
“还给你？”白幽神色慵懒，好似现在被掐着脖子的并非自己一般，“怎么还？她已经死了，难不成要我帮她聚魂不成？”
南无尘嘴角掀起一抹残戾的弧度，“只要你死了，她便会回来。”
“呵，那你尽可试试，看看我死后，你得到的会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还是你最爱的幽儿。”她在赌，赌南无尘是否真的舍得毁了这具身体。
两人僵持着，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血腥味，山洞外的雨势似乎愈发大了些，些许雨水落到白幽脚边，冻得白幽一阵拧眉。
“我劝你别发神经了，若是火熄了，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冬日的夜，可不是闹着玩的。
又是一阵沉默，南无尘突然垂下眼帘，随手将白幽丢在了角落，一声不吭的往洞内走去。
白幽嘴角笑意渐深，看来，她赌赢了。
瞥了眼一脸阴郁的南无尘，白幽挑眉，“你是怎么看出我不是白幽的？”
“她很柔弱，见不得血，当初我不过是手上弄出了些许伤口她都会哭上许久，你即便是失忆，性子也不可能变化如此之大。”
白幽嗤笑，“算你还有点脑子，你喜欢的那个白幽，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当初她被左相府里的人赶到一处简陋偏僻的村子，在那里受了不少苦楚，所以没能熬得过去。而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大概是老天爷眷顾，所以附身在了她的身体里。”
“你觉得我会信？”
“你当然会信，就像你说的，一个人的性格是不可能变化的如此彻底的，我若真的想骗你，又何必编出这种天方夜谭般的话来唬人？”
南无尘倒是沉默了会儿，“你们确实不一样，她在我面前只会低头浅笑，或者掩面流泪，而你，却牙尖嘴利，巧舌如簧。”
“啧，那你对我的了解还真是不够，我可远比你说的要更加特别。”
总算将伤口绑好，白幽将一只精致的小瓷瓶丢给了南无尘，“我身为大夫，总会随身带着一瓶药，但今日下雨，这药已经化作了水，你先将就着用吧，有总比没有好。”
南无尘捡起瓶子，却并未使用，“你既说自己是孤魂野鬼，那是从何处来的？”
“你确定对我的过去感兴趣？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白幽。”
“我很清醒，你且回答我便是。”
白幽挑眉，“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说便是，我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国度过来的，那已经是你们之后的几百年了，但奇怪的是，我那里的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这里的任何一个国家，你们这群人也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般。”
“这有什么可稀奇？古往今来，史书上所记载的，都是帝王想让后人所看到的，既燃史书上没有，便说明那些史册早已经化作尘土。”
“说的也是，那你呢？到底跟白幽怎么认识的？”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南宵国皇子，究竟如何会跟左相府的庶女有私情。
提到从前那个白幽，南无尘神情有些阴郁。
“当初我还是南宵国最不受宠爱的的皇子，地位极为地下，那日我陪同父皇来佑乾觐见，父皇嫌弃我太过不知礼数，便让我自行出宫游玩几日，待到三日后便回宫门寻他，我那时还不知道出门身上要带些银两，所以饿的饥肠辘辘，却不愿回皇宫找父皇，怕丢自己的颜面。”
“然后你就遇到了白幽？”
“嗯，那日我饿的头昏眼花，恰好白幽出府，那时候的她年岁还小，看着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跟随她一路，她瞧我可怜，便将怀中偷藏的一个馒头给了我，便是那个馒头，让我彻底将白幽记在了心里。”
白幽咂舌，“你们只是相识短短三日就定下了终生？”这未免也太草率了点，更何况那时候的白幽还只是个说话都哆嗦的孩子，哪儿知道什么叫情爱。
“是，那几日她一直偷偷从府中跑出来陪我四处闲逛，我知道她在府内的日子并不好过，虽有心帮她，可我到底也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帮不了任何忙，三日后我离开时，她抱着我哭了许久，说我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我向她许下承诺，待我当了南宵国太子，一定会回来娶她，让她做最尊贵的太子妃，受人敬仰爱戴，再也不必忧心任何事。”
白幽总算是听出了个大概。
“你这哪儿是什么爱情，你分明就是吃了她一个馒头，觉得受了恩情，所以一心想着报恩罢了。”
南无尘也不反驳，“报恩也好，其他也罢，我只知道白幽是难得给了我温暖的人，她在我心里的地位，远远超过了父皇和皇室中的手足。”
“我费尽心思，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总算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也成了众人敬仰敬畏的存在，可此次我来到佑乾，找到你，却得知你已经成了婚，还将我忘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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