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仿佛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汇聚，整座蓟都都在此刻，陷入到巨大的震惊中。从古至今只有朝廷向百姓征收各种苛捐杂税的道理，何尝听见向百姓借钱之事？。而且这些钱，也不是平白借的。
每笔钱，每年都会给予一定的利息。
这条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蓟都的各个角落，议论声从工部一直蔓延到城墙外。凡是有人的地方，无论将士还是百姓亦或者老弱妇孺，都在反反复复讨论关于工部举债的问题。为此混入到百姓中的锦衣卫们，也以各种身份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详细解释着。
“我们购买工部欠条，每年都能获得利息，等到年限后这些钱还能在还给我们？”
“根据购买的数额以及年限，每年获得相应的利息。”
“真有这样的好事情?”
“工部会骗人？告示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以过路费为抵押，每年都按时发放利息，这一次募集的是从蓟都到居庸关的直道费用，假如能多修亦或者扩建。你可以稍微想一想，无数世家大族的商队将会通过这条路前往草原贸易。到时候工部，会拿不出钱给你们发放利息？”
“这？”
有人蠢蠢欲动。
旁边的人伸手指了指，一个小吏坐在告示的旁边，拿着毛笔不停的写着。他的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队伍，显然已经有很多人被说动正在购买工部发行的欠条。
“看到没有？工部欠条一式两份。一份给你们当凭证，另一份记录在工部名册内。只有两者核实准确无误后，才可以领取利息。而且你们拿到手中的这一份，只是名册上的编号，没有人知道你们到底买了多少钱的债，也就不会引来贼人的窥视。假如不小心掉了也不要紧，只要记住上面的编号，就可以在工部补办。”
“除此之外，如果想要把手中的债卖给别人，也可以来工部办理交易手续。”
不少人意动。
孤竹三十万大军攻打蓟都，得益于大王的恩惠，让不少人手中都拥有了大量钱财。在购买粮食以及添置新衣服的同时，也有了少许的忧愁。钱是一个好东西，但如何避免贼人偷盗，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想不到工部居然给出了方案，不仅可以保住钱，还能让钱在这里生钱。
“这不是平白无故给你们的好处，而是这笔钱修建直道后，可以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大王仁慈，把此钱反哺于诸位，切莫有好逸恶劳的想法。不过在购买工部发行的欠条之前，你们需要想明白。一旦购买，在期限还没有到之前是不能取出来的。也就是说，你们要确定这些年，用不上这笔钱。”
“100钱每年给10钱，1000钱每年给100钱，10000钱每年给1000钱。此乃利国利民之举，但工部也提醒诸位，需量力而行。”
几乎同样的话，出现在大街小巷。有的是道听途说，有的是锦衣卫们的手笔。他们以好友、熟人的身份出现在百姓的身边，然后加以引导。刚开始有少许人购买，渐渐购买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股潮流。
于是奇异的一幕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人们前不久从户部以及兵部手中拿到的大笔钱币，以欠条的方式进入到工部的口袋中。其中不少有识之士，尽皆露出迷茫的神色。
“父亲、你说工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天下难道真的有这样的好事情？百姓能通过工部，每年都获得源源不断的利息。”
一人对着身边的中年男子询问。
中年男子点头。
“你别忘了，前些年工部为修一条前往安平府的直道，曾经在城中各大世家筹集钱财。”
“您是说？”
少年陷入到沉思中。
中年男子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们这些人终究是小觑了大王以及他手底下的能人，恐怕只有开朝高祖才能和当今大王相提并论。本以为孤竹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蓟都七天内必破。但不想大量钱财洒下来，蓟都百姓人人赴死，一夜间聚二十万弩兵。”
“更是大胆启用申屠大将军，让其统率十五万大军翻山越岭奇袭孤竹国。可就算如此在为父的眼中，燕国的灭亡也已经成为定局。因为朝廷钱财本来就不多，大王胡乱许诺，必会激起百姓怒火。彼时二十万手持弓弩的青壮，就会杀入王宫。”
“其后的事情，也正如为父预料一般。为足额发放，户部只能不停制造钱币。为此城中世家打算出手大规模囤积粮食，意图坐看粮食暴涨，百姓食不果腹之时。”
少年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露出不解的目光。
“为什么要囤积粮食？难道我们不是忠于燕国的吗？”
“和爱国比起来，我们更爱家。你可知朝廷大肆制造钱币，最先受苦的应该是谁。”
“难道是我们？”
“孩子、你要知道，天下财富是有限的。如果钱币的数量过多，就会让物价暴涨。不过暴涨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手中掌握大量物资的人就会被朝廷通过钱币的手段掠夺。囤积粮食以及各种货物，不过是自保的无奈之举而已。”
男人语重心长的说着。
少年有些迷茫，其中的意思并不是现在这个年龄就能理解通透的。
“现在还会囤积吗？”
“这要看百姓手中用来购买柴米油盐的钱还有多少。”
说完转身离去。
少年询问。
“父亲、你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么多消息？”
“多看看历史，这些手段其实在东齐并不算什么。等回去后，你也要开始收拾行囊，好好看看外面更为宽广的世界。为父在蓟都家中等着你，学成归来的那一刻。”
“是。”
听见父亲的声音，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少年郑重的行了一礼。
凡世家子弟高门大户，在少年时都会选择游学。这对未来的人生，有巨大的帮助，是世家大族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纵然朝代更替不断，也能永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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