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打起来,就这点而言,墨韵还是有些失望的。她暗自思忖,容渊该是个高人,但高到什么程度,她却实在难以捉摸。
但她想,若是今晚打起来,于她而言或许是意外的收获。
但为首的官兵却偏偏发现了墨韵腰上那块铜牌,澹台流云给的铜牌,威慑力果真不小。那些官兵很快退了出去,临走还顺手帮他们拉上了门。
墨韵看着那块铜牌,弹了弹,“碍事!”
不过容渊显然觉得很受用,看了那块铜牌,最后得出结论:“真的。”
“当然是真的。”墨韵接过铜牌放回腰间,这样重要的牌子,一定得好好保管。
“你和郾城城主关系很好?”容渊站在柜台边,拿出茶叶闻了闻又放回去。
“不算好。”墨韵漫不经心,“不过,前些天与他谈了笔生意,他还欠着我酬劳。”
容渊点头,并不再多问。
他们一同上楼,并无他话。
快进门的时候,墨韵才听到容渊的声音:“姑娘很像一个人。”
墨韵回过头,走廊上灯光微弱,那个男人,他就那样注视着她。黑发深瞳,脸上有少见的寥落。
“谁?”不知为何,那样的眼神,让墨韵熟悉又难过。
“舍妹。”
“你妹?”她偏过头去,又解释,“这是个问句。”但又觉得这个解释太多余,于是紧接着问:“她也和我一般年纪么?”
“据家谱记载,今年她该是十九了。”他抬起头,看着檐角那盏灯笼。
“家谱记载?”我不明白,“你不清楚么?”
他摇头,清远而落寞,“不瞒姑娘,其实我是个记忆不全的人。”
“记忆不全?”墨韵不太明白。
他点头:“我记得从前很多事,但也忘了很多。”
“怎么会忘?”墨韵惊,但又觉得理所应当。没有人能十全十美,饶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也不能。
话题到这里也就止住了,男人没再回答。墨韵却忽然又想起什么,“所以你来找天机子,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他看着她,点头,“传闻天机子能洞悉天机。”又笑笑,“其实也不过给自己找个安慰罢。”今日天机子的回答,墨韵也听到了。
“那些忘掉的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他摇摇头,“也许并不重要,但终究是自己的记忆,这么多年便更像是执念了。”执念,又是执念,世间之人为何总逃不过这两个字呢?
墨韵不明白,“可有时候忘记也未尝不是好事。既然已经记不住了,为什么不能由他去呢?”
他低头看墨韵,笑笑不再说话。
墨韵推开房门,但又转过身来:“其实也没什么,师父说,因果轮回,该忘的时候忘了,该记起的时候也自然会记起。”
“因果轮回。”他摇头,“可我并不信。”
“那你信什么?”
信什么?
他抬手,指尖滑过墨韵肩头披散下来的情丝,“早点休息。”大概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墨韵站立原地,很久没有回过神。
墨韵不懂,以她十九年的人生和经历,如果是个正常女子大概能明白,可她并不是。她的人生除了师父就是师姐,还有那座巍峨的大山和那只叫鸡腿儿的狗。
她并不懂得,眼前这个男子,为什么不愿相信命运,也不愿相信因果。
但其实这些,墨韵也并不信。
她看着容渊,似乎想起什么:“我还是不明白,公子记不得令妹的年岁,难道令妹自己也不记得?”
“她已经不在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墨韵想,或者他们感情并不是很好!
但她还是很疑惑:“那公子说我和她像?”
“我觉得,她就该是姑娘这样。”
就该是她这样......墨韵忽然有些难受,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那位早已被他遗忘的妹妹。
“或许我可以帮你。”许久,墨韵终于抬起头。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里那个女生,有着一张模糊又认真的面孔。
她对他说:“我会秘术。”
这是他们的忌讳,临走之前师父再三告诫,切不可透露给任何人。但她私以为,容渊不能包括在那些任何人中。
他没有回答,墨韵便继续说下去,“不知公子可否听说过,这世间有种可以用画笔描出记忆的秘术。”
“浮世绘?”他眼里闪过讶异,但也不过瞬间。
其实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他知道她是清尘道长的弟子,会些常人不会之事也无可厚非。
不过其中细节,墨韵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前说清楚:“浮世绘能窥探雇主的记忆,但并非没有代价。我是靠着记忆修习,施行一次会消耗我的寿命,所以就必须以雇主最珍贵的记忆加以补竭。”
他笑笑,回答有些漫不经心,“我并不知这些记忆对我是否重要,但如果要以最重要的记忆来换取,我还是觉得实在有些亏。”
墨韵想了想,“公子所言自然理,我也不过是提提,但公子实在想不通,可以来找我。”
“多谢姑娘好意,”他看着她,“不过,这么晚了,姑娘该回房歇息了。”
墨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站在门口,不自觉地吐吐舌头,进了房门。
直到关上房门许久,她才想起,自己还未曾给他道别。
或许明日醒来,他便已经离开了。
然后,大概很久以后,他就会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般,淡出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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