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袅袅的沉香,也没有优雅的环境。但还好,一室宁静。
残破的窗外有清风微拂,撩动了墨韵的裙摆。昏暗的房间,油灯燃得正好,小小的灯芯开出了绚丽的灯花。
幽蓝的火苗微微跃动,颤抖的火光映照在秦桑惨白的脸庞上。那本是一张清秀雅致的脸,带着如同桑叶那般的柔和清新。
画毕,墨韵收起手中的墨笔。此笔不点墨,用其作画消耗的便是施法者的元气,而这支笔墨韵已经用了好些年,如今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了。
秦桑坐在桌前,眼神望向窗边,却显得十分涣散。墨韵走到她对面坐下,拿起竹签挑了挑青铜盏中的灯芯。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只拿走足以填补我元气的记忆。”她承认,她是动容了。按师父的标准,她肯定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但幸好,她无意成为一个生意人。
很久后,秦桑终于收回目光,摇头,“不必了,这些于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他呢?”
“他……”她沉默了。
半晌,墨韵看到她嘴角竟勾起一抹笑意,有些无奈,但她却只是继续摇着头,“我希望他幸福。”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代为转达的吗?”
秦桑抬眸,眼神淡淡的看向墨韵,终于又摇了摇头:“别让他知道……我有多爱他。”
墨韵忽然站直了身子。
爱?
对于这个字,她设想过无数的场景,可从未想过会从这个女生嘴里说出来,虽然无奈却又带着潇洒。
墨韵想,或许她还是不够了解她。亦或者,是不够了解他们之间的爱情。
但她还是点点头,“雇主的要求,我们自然会遵守。”
“谢谢。”秦桑笑,然后闭上眼,“动手吧!”
墨韵仿似听到自己心里的叹息声,目光划过那张还带着些许苍白的脸,然后才缓缓站起身,“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
这是墨韵早猜到的结果,她从来都是这样,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
墨韵什么也没再说,运力催动体内修炼浮世绘的那部分元气。
柔蓝色的光晕自掌间溢出,逐渐幻化成夜明珠般剔透通明的蓝色光珠。光珠悬空而起,升到秦桑头顶,柔蓝色的光芒自上空倾泻而下。
这是修炼浮世绘之人特有的元气珠,当光珠收敛光芒,便是摄取记忆完成之时。光珠的一头连着雇主的记忆,而另一头连着的却是修习者的性命。
在这期间若出现任何差池,便可能会造成雇主记忆紊乱,或者修习者元气大伤,更甚便是性命不保。
而今晚,大概确实是墨韵的劫。
那些人踢开门的时候,摄取记忆才刚开始。
“什么人?”秦桑警觉,握着腰间的配剑睁开眼。
“她们在这边!”
闯进来的是一群士兵,为首之人对着身后喊道。
墨韵趁机收回元气珠,虽然还算及时,可由于心神被搅乱,还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姑娘……”秦桑凝眉,握着剑起身要过来。
“你快走!”墨韵撑在桌上,艰难地抬头看向她。
“可你……”
“我没事,我是城主的客人,他们不敢伤我!”
“令牌!”秦桑没再犹豫,掏出令牌放在桌上。
“谁也别想走!”为首的士兵转过头,见秦桑要跳窗立马急了,“快,给我拦住……”
话音未落,秦桑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轻功了得,如此近的距离,落地竟然没有一丝声音。
为首的士兵立马训练有素地转身,往屋外跑去,“你们守在这里,你去禀报城主,你们跟我去追!”
紧接着便是逐渐远去的铿锵脚步声。
墨韵扶着桌角坐下,她知道门外还有人把守,本来自己武功就不济,如今又受了内伤,就算想离开也只是枉然。
不过幸好,她本来就没打算离开。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澹台流云才出现。同他一起的,还有以个人,墨韵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容渊。
“那人是不是她?”这是他问的第一句话。虽然已经极力掩饰,但语气中还是透露出一丝颤抖。
墨韵抬头,单手撑在桌角,“但她已经走了。以她的性格,只要她不想让你找到,你便绝对不可能找到她。”
“我会找到她的。”澹台流云广袖一挥,带着仅剩的士兵匆匆离去了。
墨韵还记得昨夜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她以为,这样的男人是永远不会为任何事而着急的。但不过短短一夕,她却看到了那双眼中的隐忍。
大概这世上,也只有秦桑能让他如此了吧!
此时,屋里只剩下墨韵和容渊。依旧是那遗世独立,孤高寥落的身影。但墨韵抬头,却恰好看到那微微蹙起的眉。
灯芯还在热烈地燃烧着,安静的茅屋里只听得见火焰跃动的声音。
他在墨韵对面坐下,语气客气而生疏:“你受了伤,我先送你回客栈?”
“不必了。”墨韵摇头,“我们不是很熟。”
容渊看着她,突然就笑了,走过来扶起她的手,“怎么像个孩子?”
墨韵愣住,这话好熟悉。可她却记不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明知他说的是实话,明知自己与他素昧平生,可还是忍不住在他面前使了小性子。
她的身子越来越疲软,几乎就快靠到他身上,但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何不妥。似乎,他也并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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