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赶去战场,没想到自己还会遇到慕容渊。其实他离开并不接,但她觉得,他们已经很久都不曾见面了。
他站在她面前,她偏着脑袋想了想,问:“你也是来阻止我的么?”
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她很惊讶:“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他说:“战场太乱,你一个人,我始终不能安心。”
墨韵想了很久,点点头,“哦,那你跟我一起去吧。不过,你武功怎么样,我可能没办法保护你。”
慕容渊握紧她的手:“保护你绰绰有余。”
他原本以为,自己保护她绰绰有余,却忘了,她一心只系在另一个男人身上。黄土枯骨的战场,刀剑无眼,姜国军队虽然精心部署,但到底数量和气势上已经输给了西陵士兵。
战争越往后,西陵越占了上风。姜国那些士兵,只剩下寥寥可数的一支,还在负隅顽抗。西陵的军队不知什么时候包抄到四面八方,把姜国那一小队兵马围困了起来。
墨韵和慕容渊也在包围圈内,百里毓就在离他们不远处,身受重伤。他大约没有想到,会见到墨韵。
当然,见到墨韵没有什么奇怪,他根本不认识她。可是在这段记忆力,墨韵的身份是司音。
百里毓手里的剑深深插进土里,艰难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打斗已经停止,那群西陵士兵只是围着他们,双方对峙,皆虎视眈眈。眼前刀光闪过,司音本来是看着百里毓的,可是那刀光却让她忽然睁大眼睛。
“百里毓!”
她几乎疯叫一声,朝他扑了过去。
闭上眼,但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有人挡在她身前,不是百里毓,而是慕容渊——那个叫慕容渊的男人。
司音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缓缓倒下的男人,那些记忆就在瞬间流入脑海。
那时候,她的确是叫墨韵,而他叫容渊。
他说:“你回去等我,过一段时间,我就来找你。”
他说:“我要娶你。”
他说:“我叫慕容渊,是西陵的国君,也是你的丈夫,你叫墨韵。”
他说的都没错,唯独……他还不是她的丈夫。
墨韵抱住他,抱住那具缓缓下落的身体,叫他的名字,叫他:“容渊。”但他只在嘴角露出一抹艰难的笑容,握住她的手。
“你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起来。”
可是她想起来了,她知道在这段记忆里,他们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们都是以意识进来的,可是一切不会有任何差别。
如果意识在记忆力死去,他也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她运足了身体里的气,从手心发力,一点一点传进他的身体。
可是周遭那些士兵却忽然扑上来,洪水猛兽一样,要将他们淹没。
墨韵顾着容渊,但百里毓忽然拉住她:“走!”
她正在运气,不是百里毓的对手,被他忽然拉开,眼睁睁看着那些士兵冲上来,看着那些剑同时没入那个男人的身体。
她大叫一声:“容渊!”
身体里有股力量,几乎不受控制就要喷薄而出。
天地刹那失色,她有些记不得她是谁,只知道那个人死了,她最爱的那个人,是这些人杀了他。
她想,那就让他们陪葬吧。
双手慢慢合拢,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迦,是死生咒。
一念之间可以救人,一念之间便是毁灭。
而她现在只想毁灭,毁灭这里的一切。
阴风忽然从平地起,自四面八方慢慢聚集,地上的沙土被带起来,渐渐在聚集的风里形成一个漩涡,飞沙走石。
而这一切不过须臾的功夫。
地上的尸体忽然有了动静,从泥沙黄土的地上站起来。
“活了,那些人竟然……”
有人在叫,周遭的士兵忽然都乱了。地上的死人全都站了起来,在风里,连活人都站不住脚,但是他们却站得很牢。
目光讷讷,只嘴角勾出一抹笑,速度却快得惊人。手起刀落,周围都是连声的惨叫。
墨韵的身体在漩涡里升起,升到最顶端,俯首看着下面。看着那些人惊慌失措,他想,就是他们杀了那个人,他们都该死!
可是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这样的秘术,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等那些人都死光了,咒语便会开始反噬。
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她已经不在意了。她只是想,他都死了,自己还为什么要活呢?
可是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在身下,在迷蒙地看不清人形的大雾里。
“司音,够了!”
够了!
她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怎么会够呢,还不够。
但眼前却忽然白光闪过,脑袋忽然疼起来,窒息一样的疼。密密麻麻的咒语在她的脑袋里响起,撕心裂肺的疼。
她抱住脑袋,从空中跌落。
绛红的衣衫从风里划过,刺破冷风的声音,她看到那血一样的红色飘在眼前,天是透彻的蓝,从她的眼前后退。
她又想起了很久以前,她遇到一个男人,他说:“你这双手,不该杀人的。”
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所有的记忆,关于墨韵,关于司音,全部都被她记起。
她知道,现在是咒语被人破了,生生破的咒,破咒之人必将惨死。
只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已经能够想到是谁。
落染将她接在怀里,两人同时落地。他松开手,身体往后倒去。
她一把将他抓住,“蠢货,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
他却笑:“司音,其实我们又有什么差别。你喜欢他,我喜欢你。你能给他的,我可以一分不少地给你。只是,你终究看不到罢了。”
可是已经不重要了,他想,她得活着。他设下这个局,原本是想让她看透那个男人的心,原本以为,她能自己想明白。
可他却错了,她是司音呀,不是别人。
看明白又如何,想清楚又如何,她从来活得随性。要做的事,只是自己想做的,却不会计较能不能做,该不该做。
更不会去计较,到底……值不值得。
身体倒下去的时候,落染看到头顶那片天,蓝天白云,他想起了某个夏日的午后,她躺在藤椅上午休,他在她旁边不远复习功课。
竹叶沙沙,日光在头顶流转,他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那张脸,安静天然。
他想,这就是他的师父,是他的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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