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也不知道。”钟灵儿以袖掩面，声音哽咽，“爹，燕王殿下的死传了出去，只怕女儿这一生就毁了！”
钟武才此刻也是又急又怒，他如何不知？爱女心切，他也是急得没了主意，脱口就道：“把这消息压下，爹再给你想办法！”
钟灵儿却是哭着摇头，“来不及了，女儿得到消息时，府中护卫已经去追凶，宴席上衡王麟王还有太子都在，根本压不下去。他们也已经给宫里传消息，皇上很快就会来了……爹，燕王不明不白地死了，女儿今后该怎么办？若是皇上恼怒之下给女儿安上一个克夫之罪，女儿又该怎么办？”
钟武才见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顿时疼作了一团，却又全无办法。
他又急又气，恶狠狠道：“岂止是燕王！刘全福也死了！”
“什么？！”钟灵儿闻声色变，双眼惶恐的睁大了，“怎么可能？！”
池小溪就算有点小聪明，也还是个女子，竟然还能让他跑掉？！
“这池小溪真是个麻烦！”钟武才也是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他就多派几个人看着池小溪了，否则也不会被她这么轻易得逞。
“灵儿，爹想到了！是池小溪杀的人！”
钟武才忽然精神一震，一口咬定，“因为我们要毁掉她，所以她想报复我们，不但杀了刘全福，还杀了燕王！对，没错，就是这样！”
更何况，七公主的死，原就跟池小溪有关，就算最后已经洗脱了嫌疑，可是，一次两次都和池小溪有关，圣德帝会不怀疑？上位者，总是多疑，只要在他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他们在推波助澜，池小溪便很难脱身！
钟灵儿闻言面色亦是一变，可却禁不住有些害怕，“可她被掳的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我们……也站不住脚啊。”
若是要给池小溪身上泼脏水，就先把他们蓄意毁掉池小溪的事抖出来，可如此，岂不是损人一千自毁八百？
“呵。”钟武才却突然得意扬眉，眉目间尽是把握，“谁说这事儿是我们干的？明明是刘全福干的。”
钟灵儿一听，眼神顿时便亮了起来。
是啊，刘全福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更何况，刘全福蓄意掳走池小溪意图侵犯，所以被池小溪杀害，合情合理！
钟灵儿目光忽闪，一时欣喜，却又暗自咬牙，心头酸楚恼怒，“可池小溪是皇上亲赐的世子妃，皇上会相信吗？”。
钟武才冲她摇摇头，眼中带了一丝惋惜。女儿家就是女儿家，这种事都不明白：“死的是凤归燕，皇上的亲生儿子，就算是亲赐的世子妃又如何？不过只是个未过门的侄媳妇儿，还能比自己亲儿子的生死重要？”
钟灵儿咬着唇，声音艰涩，“那，卿哥哥若是帮她……”
凤释卿执意要娶池小溪，甚至为此退了她的婚，此事一直像一根利刺，狠狠地刺在钟灵儿的心口上。
钟武才一声怒哼，“他？”
他压低声音，语气诡秘：“他若真那般不知好歹，淌了这趟浑水，那反而应了皇上的意。”
“为何？”钟灵儿已经忘记了哭泣，面色带着不解的问。
“凤释卿风头过盛，你觉得——皇上会对他一点忌惮都没有吗？只要我们在皇上面前演好这一场戏，让皇上对池小溪起疑，凤释卿再为她开脱，便定能引起皇上的不满！”
钟灵儿明白了他说的话，心里一时又开始有些游移不定了起来，她嘴里嗫嚅，“可这样，皇上会不会对卿哥哥不利？”
一听到钟灵儿这话，钟武才便是一阵恼怒，他大掌一拍，怒声道：“灵儿！那凤释卿对你始乱终弃百般羞辱，把你害成这般模样，又拿捏我钟家的一大把柄，狠敲了为父一大笔银子，你现在还念着他？”
钟灵儿的唇微动，以往种种尽数涌上心头，所有的爱全都因为爱而不得，化成了等量的恨！
刚才还紧攥的拳这会完全舒展开来，卡在胸腔的一口气顺了，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快意。
既然刘全福没能好好教训池小溪，那她就亲自将池小溪置于死地！
既然卿哥哥对她爱答不理漠不关心，对她钟家人赶尽杀绝，今天她就要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烛火映照下，钟灵儿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爹，女儿明白了，今天女儿落得这般下场，全是被他们所赐，今天，女儿便要尽数讨回来！”
两父女刚串好供词，外面便传来了一声吟唱：“皇上驾到，太子驾到，衡王驾到，麟王驾到——”
钟灵儿和钟武才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齐齐对着门口大呼迎驾。
圣德帝几乎是颤颤巍巍地迈步而入，脚步凌乱趔趄，一时失了平时风度。
他走到了床榻前，身子又是一个趔趄，一股腥甜之气直涌而上，险些叫他直直跌倒下去，幸而凤楚含及时伸手，一把扶住他。
“父皇，您保重龙体……”凤楚含垂眸，眼中也带了一丝感伤。
衡王凤归恒，麟王凤归麟两位皇子亦是随侍左右，神色肃穆。
圣德帝久久没动，许久，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缓缓合上凤归燕死不瞑目的双眼。
他那原本挺直的背脊几乎在一瞬间佝偻，整个人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多岁，神色悲痛至极。
屋内气氛瞬间压抑而低沉，钟家两父女低低埋头，不敢乱动半分。
“查！给朕好好地查！定要把那胆敢残害皇子的凶徒给朕揪出来！”
圣德帝一声怒吼如洪钟一般，也昭示着他已然喷薄难抑的盛怒，钟灵儿的手不自觉暗暗握了握，手心上都是冷汗。
深深吸了几口气，钟灵儿忽然跪行上前，对着圣德帝咚咚咚地几下重重叩头，“皇上，臣女知晓嫌疑人是谁！”
圣德帝猛地转头看她，“是谁？”
钟灵儿狠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仰起的姣好脸庞素净憔悴，却又带着一股倔强，她一字一顿地说：“池，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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