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调查凶器来源的侍卫也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池小溪一见到其中一人，心里就莫名咯噔了一下，生出了一股十分不详的预感。
那侍卫上前回禀，“属下尊令调查凶器的来历，一番盘查之后确定此凶器出自宝华斋。现携了宝华斋的齐掌柜和购买人而来，请殿下听听他们的供词。”
池小溪余光瞥着那跪着的张嬷嬷，一张脸都要绿了。
而很多人看到张嬷嬷，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恭王爷的脸色最是难堪，他没想到他儿子竟然这般看重那女人，竟是把张嬷嬷也给了她差遣！
凤楚含也是认得张嬷嬷，知晓张嬷嬷在凤释卿心中地位不比其他下人，一时不觉也有几分讶异。
那位齐掌柜长得很是富态，可是整个人却紧张得不停哆嗦，硕大的身躯好似在筛糠，让人很担心他下一秒就要直接栽倒下去。
他缓了许久，才磕磕绊绊地开口，“小的齐宝贵，是宝华斋的掌柜，那，那枚带血的簪子，的确是出自小店没错，而买家，就是这位嬷嬷。因这位嬷嬷此处定了很大一批，是一笔大买卖，是以由小的亲自接待，小的还记得清……”
凤楚含的目光投向张嬷嬷，“可当真。”
张嬷嬷的态度恭敬，整个背脊绷得笔直，一副无畏无惧的模样，可是，她藏在袖中的手却是暗暗握了又握。
她开口，声音平静，“老奴的确曾到宝华斋买过东西，但却不记得有没有那么一款样式的簪子。那簪子样式寻常，齐掌柜莫非看岔了。”
因为怕担上欺君之罪，齐掌柜顿时激动地辩解，“不可能！小店售出的每一件货品上，都有小店的特殊标志，是以小的不会认错！而且，那一批金银首饰是你拿了花样特意订做的，每样只一件，独一无二。
因为是一笔大生意，是以我特别上心，就算是其他单买卖记错了，这一单也断不会错！当时的花样和购买记录都还在！这位官爷已经都带来了，各位贵人可以一一查看，小的万万不敢有半句作假！”
张嬷嬷那镇定的脸上，终于是现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绝望。
凤楚含一一看着这些呈递上来的物证，一双眼睛中带着深沉。
池小溪听到最后，整个人都禁不住有些发愣，她用的那些金银首饰，全都是特意订制的？独一无二的？
池小溪心里那个气啊，张嬷嬷干嘛这么铺张浪费，随便给她买个寻不到源头的地摊货不就成了！现在也不至于被抓了个正着。
池小溪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觉自己要哭了。
凤楚含直视张嬷嬷，沉沉开口，“张嬷嬷，你是为何人定的那批首饰？”
张嬷嬷一直都目视前方，没有分给池小溪半分目光，就好像，他们两人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全没有交集一般。
张嬷嬷正要开口，凤楚含便再开口，“张嬷嬷，想清楚了再回答。”
凤楚含的话语里，带上了一丝丝提醒的意味，让张嬷嬷一时顿住。
池小溪听得出，张嬷嬷方才是在给她脱罪解围，可是，方才她的话并不能算是欺君隐瞒，可现在她要回答的话，却是不能含混带过，必须直面。
张嬷嬷若是说了谎，那便是欺君，而且这样的谎言，太子动动手指就能推翻。
池小溪深吸了一口气，在张嬷嬷要开口的时候先抢过了话茬，“是我。张嬷嬷是在为我添置首饰。”
张嬷嬷猛地看向池小溪，一张苍老的脸上染满了复杂。
凤楚含却又望着张嬷嬷，寻求确认，“是吗？”
张嬷嬷深深地看了池小溪一眼，深觉池小溪咧嘴笑开的脸分外晃眼，最后，她声音带着几分哑意，只回了一个字，“是。”
这一声“是”，几乎已经是最后的一锤定音，进一步敲定了池小溪的罪名。
齐掌柜和张嬷嬷作完证便被带了下去，张嬷嬷再回头去看池小溪，浑浊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池小溪心头莫名地跟着涌上了一丝酸楚。
今夜难道注定要完蛋吗？
凤楚含再次把目光索性在了池小溪的身上，声音威严，“池小溪，现在你有何话要辩解？”
池小溪亦是直面他，不答反问，“请问太子殿下，此人意图不轨，入室劫人，意欲冒犯未来世子妃，如此大罪，该当如何？”
凤楚含还未回答，钟灵儿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抢过话茬，“池小溪，一码归一码，就算刘全福行差踏错，自然有皇上回惩戒于他，你因为报复直接把人杀了，难道就可以就此抵消了吗？你这是偷换概念！”
池小溪的确是想偷换概念，进行诡辩，但显然动机明显，一下就被识破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杀人。这些证据的确都指向我，但是我没有杀人。”
池小溪紧咬不放，坚决不松口。
因为，她的确没有杀人，她若是杀了人，如何会没有那些记忆？她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凤归燕的尸体旁，凤归燕也已经死了。两个人都不是她杀的，可是两个人都似乎更她脱不开干系。
再联系上次凤涟漪之事，池小溪若是再想不出这是有人蓄意陷害，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池小溪没有做过的事，就算他们摆出再多所谓的证据，池小溪都不会认。
废话，她又不是冤大头。
钟灵儿情绪再次失控，大为恼怒，“池小溪，人证物证都已经摆在了面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而且，刘全福和燕王殿下的被杀手段极为相似，根本都是出自你一人之手，你说你没有杀人，好啊，那你拿出证据来！”
池小溪针锋相对，“什么人证物证，那人证是证明我杀人的人证吗？他们看到我杀人了吗？那人证明明就是证明刘全福胆大包天入室劫人的人证！有了那些人证，刘全福就是死了一百遍都不为过！”
钟灵儿：……
池小溪继续，“而且你说的所谓人证物证，那都是跟刘全福的死有关的人证物证，跟燕王殿下的死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两个人的死法类似，我有可能杀了刘全福，就一定也顺便把燕王殿下杀了？”
“这难道还不能作为推断的证据吗？”
池小溪理所当然，“当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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