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怜惜。
而池小溪一听到这话，原本正打算哭出个水漫金山来，当下顿时就顿住了，哭声顿住了，眼泪止住了，委屈也收住了，简直比包治百病的老中医还要管用。
原，原来说的是这么吗？
她推出他的胸膛，正要为自己的行为进行一番解释，可是，好死不死，鼻子上突然吹出了一个鼻涕泡泡，鼻涕泡泡，随着她的一个呼吸间，“嘣”地一声，就被吹爆了，那不可描述的液体便在他们两人之间纷飞。
池小溪瞬间呆住，整张脸的表情堪称精彩纷呈。
而实际上，她面前若是有一面镜子的话，她就会发现，她现在其实可以去死一死。
因为方才哭得太狠，眼泪伴着鼻涕，原本精心装扮过的脸蛋，现在一道道的都是泪痕，在脸颊上划下了纵横交错的斑驳痕迹，整个人显得很是狼狈。
满脸斑驳的脸，红肿如鱼泡的眼睛，还有方才那惊世骇俗的鼻涕泡泡，每一样都足以将她这场久别重逢的美好彻底破坏殆尽，更不用说，她这还全都撞到了一起，完美叠加。
池小溪还沉浸在自己方才制造出来的鼻涕泡泡的巨大打击中，以前那么鲜活的一张脸，此刻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呆呆愣愣的。
她忘了自己要说的所有话，也忘了她方才要做的事，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呆了片刻，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她一扭头，企图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把自己的脸死死捂住。
但是她的企图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阻止了，她被钳住，逼迫着直面着她，无法动弹。
池小溪脸皮那么厚的一个人，此刻都觉得面颊一阵阵滚烫的烧红。
因为这么一个插曲，原本她满腔的委屈愤怒，此刻全都变成了羞恼尴尬和无地自容。
池小溪哭丧着脸，感觉自己又要哭了，这一次是被自己丑哭的。
然而，还未待她真的哭出声来，那双手便已经朝她伸来，温温柔柔地覆在她的眼角，轻轻地擦着她那未干的泪痕。
“别哭了。”
池小溪一时之间忘了哭，也忘了窘，心里眼里就只有他，只有他那温柔的眼神，轻轻的动作。
然而，下一秒，她却又听他说：“都已经那么丑了，再哭就更没法看了。”
池小溪：……
她又想给他哭一场怎么办！
池小溪的眼神怨愤，嘴巴扁着，委屈巴巴，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
凤释卿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方帕子，在她的脸上一点点小心地擦着，池小溪微微偏头去躲，口中还是有些羞赧，“脏……”
他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依旧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擦着。
他说：“无事。”
池小溪感觉一颗心酸酸胀胀的，全是给感动的，方才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乌有。
可是，他下一句却又说：“脏了，反正也都是你洗。”
池小溪：……
池小溪的嘴巴噘了起来，心道这人怎么还是这样嘴巴不饶人啊。
可是，噘着噘嘴，却又一点点地勾了起来，然后索性直接就裂开了嘴，笑出一口白生生的牙。
她用力点头，“嗯，我洗！”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眼睛也依旧肿得跟大眼泡似的，可是，她却咧嘴笑了起来，这又哭又笑的模样，瞧着委实傻气，但是不知为何，落在凤释卿的眼里，却有一股子别样的暖意。
池小溪的嘴角都要咧到了耳后根去了，凤释卿却是突然止住了动作，起身要走。
池小溪像是从美梦中被惊醒似的，赶忙伸手去拉他，“你去哪里？”
她拉得很急，眼中也满是急切，甚至还带着一阵慌乱，他的衣角被她拽得紧紧的。
凤释卿看着她那用力得有些泛白的手背，觉得自己的衣角要被她拽下来了。
可是，看着她那紧张不已的神色，凤释卿的心里，反倒有种异样的熨帖和满足，像是一只漂泊着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栖身的港湾，安心至极。
凤释卿即便心里是这般想着，但是表面上，却依旧是一片平静无波，声音也淡淡的。
他指向旁边的铜盆，“给你端水洗脸。”
池小溪见此，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彻底地放了回去，她松开了他的衣角，咧嘴笑了笑，破天荒的带着几分羞涩的意思。
凤释卿把烧壶中的温水倒进了铜盆之中，把帕子在水中浸湿，微微清洗，洗过一遍的水倒入另外的铜盆之中，然后再倒了干净的温水，端到了床边，
池小溪很自觉地端坐好，那晶晶亮的眼神，就一直追着他的一举一动，好似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一个动作，更怕自己一个错眼间，就发现自己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
直到他回到了床边，把那温热的帕子擦在她的脸上，那股子真实的触感一点点地提醒着她，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他来到了她的身边是真的，方才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自己和他，没有变成生死相对的仇人是真的，他对她的温柔体贴，也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恍惚之间，池小溪觉得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大元，没有离开过恭王府，现在他们就只是在天残院之中。这中间发生的那一切事情，全都是假的。
池小溪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给她把脸细干净，她那原本布满泪痕的脸上，重新恢复了一片白净如玉。
他拿着那帕子，正要收回，却被她握住了。
她把那帕子拿掉，握着他的手，让他的手紧贴着她的脸颊，肌肤相碰之间，她越发地感觉真实和安稳。
凤释卿的手像是过电了一般，只任由着自己被她这般紧紧地握着，紧紧地贴着。
房中似一瞬陷入了宁静之中，池小溪抬眼看他，他也正在看着她，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池小溪依旧没能从这闷骚男人的眼中读出什么情绪来，可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慌乱，因为她知道，他的心在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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