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溪委实被惊得一跳，她赶忙俯身，一把扶起了他。
这一扶之下，便发现他的身子僵硬，整个人依旧是昏睡不醒，可是，即便是在梦中，却似依旧经受着什么难言的痛苦一般。
池小溪出声低呼，“老头儿，臭老头！你怎么样了？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
池小溪一声声地呼唤着，可是，燕洵却好似完全没听到似的，半点反应都没有。
池小溪便只得用力拍打着车壁，朝着外面大喊，“停车！快停车！”
然而，外面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池小溪就这么拍打了半晌，那马车依旧咕噜噜地往前走着，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就好似完全没听到她的呼喊一般。
池小溪心里约莫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她再次用力拍打车壁，一遍遍地喊着，最后的结果却依旧如初。
池小溪的心瞬间飞快沉了下去。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丑灵又在一下下笃笃笃地发出声音，又用力扑着翅膀，终于引起了池小溪的注意。
池小溪见到它那样子，心里想到什么，赶忙把鸟笼抱了过来，把它嘴上的嘴套取下。
丑灵的嘴终于得了自由，当即就先嚎了一嗓子，好似在宣泄一般。
池小溪有些哭笑不得，她也有些慌得失了分寸，便对它道：“丑灵，你来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这般模样？”
丑灵又叫了一嗓子，最后才垂下头，伸出鸟头，在燕洵的手臂上啄了一个血口子，吐出了自己的唾液。
丑灵做完这一切，池小溪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昏睡中的燕洵。
半晌，他僵硬着的身子终于动了动，像是被解了穴道一般，他嘴里微微发出一声呻吟，眼皮一颤，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的神情却还是有些恍惚，身上那股子剧痛依旧在身上流窜不去。
原本他就易容成了一个老态横生的老头儿，现在这副模样，便越发现出了他的老态，竟是叫人不自觉生出了几分心酸的感觉。
“你究竟怎么了？身上的这些红线都是怎么回事啊？你不会就这么死掉了吧？”
池小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
老实讲，燕洵的死活，她也并没有多么关心在意，可是，他现在跟她在一个马车上，他要是出了事，最后的责任还不得全都落到自己的头上？
而且这老头现在还是自己的保命符呢，要是他真的出了事，夜岚歌再没了顾忌，那还不得直接变着法儿地折腾她？
所以，这老头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死，至少这会儿绝对不能死！
燕洵的舌头还很僵硬，他尝试着动了动，想要吐出话来，但是最后发出的却只是一声含混的音节，叫池小溪根本听不清。
池小溪见他如此，更觉得前途一片昏暗，竟然都已经严重到口不能言的地步了，那还了得？！
池小溪再次用力地捶打车窗，高喊停车，可是，最后的结果却依旧如故，她的呼喊根本没有换来半点的回应。
池小溪起身，想要直接掀开车窗往外看，却发现，车窗不知何时被人封上了。
她不信邪，直接去推车门，结果，却是被从外面锁上了。
池小溪这会儿才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看向燕洵，有些崩溃抓狂，“你的好徒儿究竟想要做什么啊？难道她想把我们直接困在这车厢里，活活困死吗？可是她就算恨我，想要折腾我是情理之中，但是你是她师父，你也还在马车里啊！”
池小溪一直都这么不要脸地巴着燕洵，就是为了避免自己被她下黑手，但是谁能料到，那女人疯起来竟然这样厉害，竟是连自己的师父都不顾了。
燕洵原本就十分难看的一张脸，瞬间就又变得乌云密布，黑成了一片锅底。
他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这个小小的动作，却是牵引得他的身上一阵生疼。
这样的疼痛，起码还要维持一整天，而之，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缓了半晌，才终于嘶哑着嗓子，十分艰难地开口，“她对我下了离蛊。”
池小溪努力侧耳，终于把他的话听了个清楚，她瞬间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虽然她不知道离蛊又是个什么蛊，但凡是与蛊沾边的，便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想想自己身上也曾被下的蛊，想想拔蛊时候的悚然，池小溪浑身就禁不住一阵颤抖。
她抖着声音问，“离蛊是什么蛊？中了离蛊之后会怎么样？”
燕洵又是一阵剧烈喘气，然后才终于缓缓说：“离蛊下蛊时会剧痛难忍，身上也会有无数红线。待一天一夜之后，身体一切就会恢复如常，只心口处会留下一点红线，一根红线。
而中蛊之人，身子会与寻常人无异，只是，身体会一点点变得虚弱，一点点失了血色，最后，虚弱而亡。
这等蛊，即便是再厉害的神医，若按寻常脉搏判断，根本号不出任何异常，没有中毒，没有生病，可身体却会一天天衰弱，可以杀人于无形。”
池小溪闻言，整个身子都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原本脸上的血色也一下尽数褪去。
她心里生出一股子难以置信的感觉，她只觉得荒诞无比，难以想象。
她，她为什么要对她师父下这个蛊呢？若离蛊是这样的属性，那她真正应该下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池小溪知道她恨自己入骨，现在又没法子直接杀了自己，可若是在自己身上下了离蛊，自己以后就会不知不觉慢慢死掉，根本不会引人怀疑。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考虑，这离蛊，都不应该下在这老头儿身上。
池小溪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便又开口问道：“要下这蛊，需要怎样？我们在同一辆马车，她怎么就确定把这蛊下到的是你的身上，而不是我的身上？”
池小溪问出来自己心中的疑惑。
燕洵虚弱道：“是那碗药，引子下到了那碗药里。”
池小溪闻言，心里又是一怔，旋即，她便想到了自己喝下的那碗药，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的脸色苍白，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她低声喃喃，“老头儿，可能，我们喝错药了，原本你那碗药，该是我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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