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医生说什么,那边唐公卿喊了一句“佟莉”,整个人都摔在地上了,大家忙着去扶,可是他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
唐奕然大声喊着“爸爸”,医护人员还没将这边的问题交代好,就顾着去抢救唐公卿。
唐奕然与管家、助理都跟着去了,瞬间那个走廊里,只剩下我、跟放着徐佟莉的那张医疗床,以及一个小护士。
她小心翼翼的过来问我:“小姐,请问你是这位阿姨的……”
我轻声说:“我是她的女儿。”
小护士大吃一惊的“哦”了一声,安慰我说:“小姐,你节哀顺变……那么,麻烦你陪我一起将阿姨送到太平间去吧。”
我的手轻轻的触摸到医疗床上的扶手,只觉得那层铁好凉好凉。
脑海里浮现出我们初次在一灯明寺的一见如故,后来,又有两次重逢,我们甚至还躺在一张床上夜谈许久。
也许这就是上天给我们母女安排的缘分吧。
昨天她那么渴求我喊她一声妈妈,可是,我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我以为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走了。
我推着那张医疗床,就这样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然后进入电梯,然后再是走廊,在很多人的注视下,一路推着走入了太平间,可能我的脸上实在没得任何的悲伤色彩,很多人都忍不住回头来看,甚至怀疑那个被白布覆盖着的,并不是一个刚刚失去生命的人,而是一个从无生命的死物。
小护士也很是奇怪,她的目光里藏着很多不解,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冷血呢,死了妈,竟然一点也不伤心的样子,太平间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帮着一起将人放在那张冷冰冰的铁板上……
这是他们的职业,他们都已经麻木了,而我的表现似乎比他们更加麻木。
要离去的时候,小护士善意这种带着一些抱怨的问我:“你不再看看她吗?”
我抬手轻轻的掀开那块白布的一角,那是一张刷白毫无血色的脸,一张很是强硬又憔悴的脸,我无法理解,一个人从生到死是个怎样的过程?
我也在思考,人有灵魂吗?
是不是因为灵魂与身体分开了,所以人就死了。
我急忙放下了,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去。
小护士在我的身后叹气,跟那两个工作人员说:“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有这样的不孝女,所以,阿姨在抢救的时候,才会一直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一个男声说:“别说了,人家听见了怎么办?”
“听见了,怎么了?那边她爸爸一看见人不在了,立刻就昏了过去,现在也进了抢救室,她倒好,从头到尾,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最后她还特意加大了声音,“我就是要让她听见……”
从太平间走出来,我医院的接待大厅旁边有做的位置,我就过去坐下了,过了一会儿,我身边的男士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来,然后出去,我尾随着他一起出去了,看见他在医院门口的停车大院,侧面一颗大树下,取出烟来抽。
我伸手过去,他吓了一跳,我瞧着他问道:“可以给我一根吗?”
他看了我一眼,就抽出来一根给我,我将烟咬在嘴里,他帮我点燃烟,刚刚抽了一口,呛到了,我咳嗽起来,他帮我拍背,笑着说:“第一次抽烟啊。”
“是啊,听说抽烟能够减压,我试试。”
他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口烟雾来,对我说:“你学着试试。”
我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虽然烟的味道不好闻,但是,我也没有呛到了,吐出那一口白蒙蒙的烟雾时,我还感觉有点成就感。
“怎么,有亲人生病啊?”
我点点头说:“嗯,我爸爸在抢救室里。”
“那你怎么不去抢救室外等着啊?”
“我哥哥在那边。”
他听着点点头“哦”了一声,“我老婆在看重病房里,我女儿在无菌室里,都不能去看,我只能在这里等着。”
我“嗯”了一声,“我妈妈在太平间里,我不想看。”
他笑了声,突然觉得不对,一直有力的手掌拍在我的肩膀,“你比较惨,不过,得扛住……”
“你也一样。”
闲话几句,一根烟就抽完了,他问我:“要不要再来一根?”
我说:“好。”
于是他又给了我一根,他依旧帮我点火,“抽完这根就回去面对现实,这是逃不掉的,这根烟,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我老婆还在笑,我女儿还在她肚子里,我觉得自己是最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吐出一口烟雾说:“这个世界里,我爸妈都很爱我,很爱很爱我,我们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就我们三个。”
烟还未抽完,我听见人喊“姐姐”,回头看着是书衡,他身侧跟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
“你怎么在这里?爸爸怎么样?”
我朝那个男士道:“这是我弟弟,跟他的女朋友……谢谢你的烟,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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