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垂下眼，深深地看着怀中虚弱不堪的女人，她甜美的脸蛋布满血污，唯独眼睛似落了星宿，璀璨生光。
是绝望地狱里生出来的一丝希望，尽管那样的微弱，可值得人为之不顾一切的去追寻。
“孟七七，你傻不傻……”秦峥的声音带哽。
她倒在他的臂弯里，微弱的呼吸此起彼伏，视线飘忽不定。
“她们都有值得用生命去坚守的东西……”她勾起唇，扬起一抹笑：“我也有啊！”
时至今日，她总算明白为何叶蓁蓁愿意为顾司宸叛逃，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一个情字。
那时候她还不懂，爱情就真的有这样大的魔力吗？为了一个男人，连死都可以不怕？
可是现在她懂了。
尽管她们这一生如何悲惨阴暗，尽管轻如浮萍，可生命里终究有一样东西是值得用生命去为之守护的。
那就是他。
“你在胡说什么……快起来，我背你走！”秦峥去抱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她口鼻里流出的血液愈发多了，犹如一条蜿蜒的红河从她鬓边唇角坠落，和身下的积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间不多了，听我说。”孟七七艰难地说：“你这个呆子，知道你疼爱妹妹，但你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夏桑，你想要赎罪……可是你知道吗？夏桑或许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以后要记得多心疼自己一些……不要执着到拿自己的性命胡来，下一次……”
话语嘎然而止，喉头有一股腥甜的味道想要窜上，她的眼神愈发的暗淡。
下一次……
如果没有她，他又该怎么逃出生天呢？
她快要撑不下去了，或许……这一次的旅程在此刻，就要划下句号。
可是好舍不得。
第一次，孟七七正视自己的内心，她无法否认，经过这半年的和他单独相处，心底已经生出许多复杂深沉的感情，每次看见他为夏桑奔波受伤。
她的心里会酸酸的，甚至闷疼。
以前总觉得还有以后，可是今天，她却觉得或许再也没有以后了。
她伤得多重，她知道，每说一句话都在耗费她的精力，如果今天不说，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秦峥，你记得……平安脱险之后……”她费力的扬起头，薄唇贴近他的耳畔，将最后的一道保命符告诉他。
话落，秦峥的瞳孔骤然一缩，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孟七七，有些消化不了她说的事情。
归夜的主人，和顾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是孟七七知道的所有，可她愿意将保命符告诉他。
“走！”
孟七七深呼吸，无力地四肢积攒出些许的力度，在最后一批杀手到来之前，她从地上爬起来，将秦峥推向巷道口。
而她自己，则拼尽全身的力量，飞速的冲向幽长的巷子深处，娇小瘦弱的身影彻底被黑暗吞噬。
“孟七七，你给我回来！”
秦峥在低吼。
然，他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漆黑，只有一条长巷深不见头，哪里还有孟七七的身影？
没有她！
她为什么要这么傻……不是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吗？为什么不跟他一起逃，为什么要选择去迎上敌人？在她过去的生命里，没有人教她善良，但她却愿意在生死关头舍弃自己的生命为他牺牲。
“孟七七……”秦峥嘭地跪倒在雪地里，视线却仍旧紧盯着对面，不敢眨眼。
生与死，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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