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本来就被气得不轻，现在顾平生又这般说话，老太爷的脸色越加惨白，不停地喘着粗气。
顾平生又急忙去拍老太爷的后背，给他顺气。
老太爷攥着他手的力道不断的加重，眼角冒着一片猩红，一字一句的道：“平生……连你都不听我的话了？你是我最喜爱的儿子，从小我就对你寄以厚望，如果你没有接手顾氏，我不会残忍的扼杀掉你的善良和正直，但是平生你要记得，一旦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便要为顾氏鞠躬尽瘁。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若不率先动手，总有一天，你会被顾司宸逼到悬崖边！他有多狠，你不知道，但我晓得！万万不可因为一念之仁，而……心慈手软！”
这一连串的句子已经让老太爷虚弱到极限，老太爷无力地靠在顾平生怀中，另一只手痛苦地捂着胸膛，眼睛瞪得大大的，有怒意也有不甘。
如果他的身体还健朗，那他一定会亲自操刀收拾顾司宸，他一死，没有人在制衡顾司宸，那个孽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他还是后悔了，后悔当初的自己没有早点翦除他的羽翼。
顾司宸的心机有多深沉，连他都不寒而栗，顾司宸隐忍低伏这么多年，就是为麻痹他的监视，这个孽子每走一步，都是有目的的。
顾老爷心底发凉，却对顾氏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而无能为力。
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顾平生身上，希望这个儿子不要辜负他。
也但愿，顾司宸可以不要对顾家赶尽杀绝，可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顾平生扶着老太爷，不知是不是周围太过安静，还是他心底已经风平浪静，老太爷的嘱咐传入他的耳朵里，顾平生只觉身体的血液骤然停止流动，一寸寸的冷下去。
他知道顾家的明争暗淡，但他和顾司宸无冤无仇，他不想和亲兄弟为敌，也觉得老太爷的想法太过极端一些，顾司宸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
“爸，我只能同你承诺。如果四弟当真做出任何有损顾氏的事情，我才会做出反击。但在那以前，如若他没有动手，我和他便是一辈子的手足兄弟。”顾平生闭上眼，终究是后退一步。
这是他唯一的退让。
他不会因为顾司宸是个潜在的危险，就率先做出伤害顾司宸的事情，但如果是顾司宸先出手，那就莫怪他了。
他唯一的底线，也是顾氏。
只要顾司宸不对顾氏动手，他可以和顾司宸和平相处，让顾氏百年川承下去。
老太爷攥住他的手又紧了几分，“老三！妇人之仁！”
顾平生却目光坚定，“爸，您既然选择我作为顾氏的继承人，就证明您是相信我的。既然是已经决定相信我，那我必然要承担你的信任。我和司宸虽然说不上亲近，但他的仇恨是来自于顾家，说到底也是顾家亏欠了他。我不能对他下狠手，所以我只能这样向你承诺。我始终觉得……哪怕是在顾家这样的高墙深院里，也有兄弟情意的，我行得端，坐得正，也没有对不起他一分一毫。他是不会对我下手的……”
顾平生以为他的一腔热忱，可以让顾司宸放下对顾家的仇恨。
但他低估了这渗透骨髓的仇怨，积累这么多年，一旦爆发，势必会搅弄风云。
顾平生也不晓得，从老太爷宣布他继承顾氏那一刻起，他的四弟就将他化为一个对手。
顾司宸过得有多苦，顾平生晓得。但他是顾家的一份子，他不能看着顾司宸毁掉顾家，就算明知愧疚顾司宸，他还是要反抗。
这两个同样惊才绝艳的男人，终究会免不了一战。
只是一个为恨，一个为责任，而迫不得已。
谁都有必须前进的理由，谁都有不能后退的坚持。
一个要毁，一个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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