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是叫我多识识字看看书嘛！”绿珠吐了吐舌头。
一旁的赵言儿跟着扬了扬嘴角，为了不打破眼前的欢乐之景，沉默地将她背负的所有暗黑的秘密掩藏在了心底更深的地方。
“欸，夫人，快来为小姐梳发吧，我去准备胭脂水粉。”绿珠雀跃地说道。
“娘，这边。”赵言儿笑着将苏清远拉到梳妆台的铜镜前。
苏清远拿起一把桃木梳，轻柔地将其插入头顶，缓缓地一梳而下再重新回到头顶，念着最经典的祝福语：“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伴着她温柔的声线，赵言儿感受到的却是娘亲沉甸甸的祝愿，她看着铜镜中的身影眼睛湿润了。
如果自己真是一个普通的新娘，身心全浸润在感恩欣喜那该多好！为什么还多了一些难以承担的愧疚？娘亲越是虔诚，自己越是愧疚，可能因为这场婚姻就是一场对自己所爱之人的辜负吧……
“夫人您的手艺原来这么好！”绿珠的声音率先闯入，打破了母女间的二人空间。
赵言儿的黑发被全部盘起，挽成了一个髻高耸在头顶，脸型越发显得精巧，发髻的制高点上稳稳托着一只金凤凰，华胜缀于额前随着头转微晃，比以往的每一个时刻都要明艳动人。
“我也曾待在深闺中哪都不能去，以前就爱钻研这些，经常幻想着哪一天可以为自己的女儿梳发髻。”苏清远按着赵言儿的肩头，两人直视着铜镜，在里面交换了一个眼神。
“您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是有女儿啊！”绿珠感觉到很神奇。
“不知道呢，就是一种直觉。所以当时生了言儿，接生婆告诉我是个女儿，我心里坦然极了，一点也不意外。”镜中的苏清远笑了笑。
“如果我生来是男子，或许娘亲就好过很多呢，这一切就不同了。”而我没有了女子的身份，也不会被轩辕奕利用。
“可是啊，娘还是觉得女子好。原本我对这些没什么想法，但是见到襁褓中的言儿的第一眼，然后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娘从此就觉得生了女儿太好了，小小的一团却那么生动可爱，有着最细腻的心思，也因此有着让人感到困惑的举动；这一刻哭鼻子，下一刻却笑开了花。”苏清远的眼神深远，似乎在回忆起赵言儿的点滴过往。
“那是娘亲对我偏爱，对我宽容，谁家小宝宝不是这么长大的。”赵言儿有些失笑，轻轻握住她的手，因着娘亲的描述而心境平缓。
是啊，就算曾遭遇的一切苦楚都只是因为，我恰好是一个可以被随意利用的女子，但是也不能觉得女子是不好，问题从来不在自己、也不在女子身上。
“夫人，”绿珠小心地开口，脸上有些为难，“嬷嬷快来了……”
“这样子啊……”苏清远的眼神一下涣散，但是立马又强打起精神，“那好，言儿，娘走了。”
赵言儿点点头后起身，“好呢，娘，过几日言儿就能回去见你了。”
“等你回来啊。”苏清远笑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小姐，过这几日你和夫人就能再见啦，现在你望着我吧，我要替小姐上妆了。”绿珠劝慰道。
赵言儿目送苏清远离开，眼神飘至极远处后缓缓归来。
“嗯？你身上怎么系了个香囊？”赵言儿眼尖地发现绿珠腰带上除了绑着自己送给她的玉佩之外，多了一个小锦囊，还觉得有些眼熟。
“啊，小姐这么快就发现了！我才刚来呢……”绿珠愣了愣，尔后支吾地说，“小姐不会怪我吧，这就是玉荷带来的香囊，我发誓我一开始直觉这东西好像不好，可是闻着闻着真的觉得挺香的……”
“你怎么又犯些小孩儿会犯的事儿？”赵言儿轻叹一声，“怕是小孩儿都知道莫要接过不熟识的人给自己的糖。”
“我也知道这道理啊，小姐！”绿珠微微睁大了眼睛，“可是既然是当着太子的面送的东西，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不如，今晚一切结束后我再取下来吧，先系着！”
“好吧，今晚。”赵言儿拿她没办法，而且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有些抵触这些香囊，也许自己太紧张了呢？差人将自己引到白宫，尔后又贴心地送一堆香囊，或许只是担心被轩辕奕怀疑，顺便展现自己的纯良吧。
“太子妃娘娘，嬷嬷问，您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怡昭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
“已经画好了。”说话的是绿珠。
“哦哦，太子妃娘娘准备好了就行，随时可以出发了。”嬷嬷躲在怡昭身后，唯诺地说。
怡昭往房内深处望去，看见了穿着红色嫁衣端坐在床沿的赵言儿，此时她已经盖上了红盖头。
“小姐，那个嬷嬷来了，但是真好笑，她一定是怕了小姐了，不敢像一开始那样径直地闯进来，会托殿内的人传话呢……”绿珠靠近赵言儿得耳朵旁低声笑道。
“那很好啊，量她的胆子就只有那么大。来，绿珠，扶我走吧。”赵言儿的声音从红盖头里淌出。
“嗯！”绿珠搀扶起赵言儿。
“等等。”赵言儿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小姐？”绿珠问道。
赵言儿将指尖塞进腰带的缝隙，触到一个小小的圆滚的蜡状物，瞬时安心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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