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一根烟，浪费5分钟时间，放空自己的脑子什么都不想。
这是他的偷懒方式。
……
而在过去，在独角鲸佣兵团的那个时代。
他们所有人，在没有执行任务的时候，谁不是为所欲为，有钱、有时间、有没有命不知道，反正都是趁着还活着，多潇洒一下，和乔出去鬼混，或者赖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日没夜地打游戏，这就是曾经那个扎克最舒服的日子了。
谁能够想到，在过了仅仅几年时间之后，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身边的所有设备都是最高端最豪华的，计算机有着世界上最快的运算速度，有着最强大的系统，而扎克自己的脑容量也史无前例的被开发了出来。
但就是在如何豪华的设备面前，他感觉到了无力。
一种深深的无力。
如果没有阳和巴恩斯、邦尼这些家伙在前线顶着，扎克并不能够确定自己还能否坚持在这个岗位上。
如果不是在周文的理念里看到了未来，扎克真的很可能早就放弃了。
……
此刻的他，脑子被极大程度的人性化了，琼斯的那一部分被极大程度的弱化了。
不能说这是一种不好的趋势，只能说，这是非常正常的一种现象。
任何人都有虚弱的时候，就像现在半死不活的巴恩斯那样，扎克一直都处于高强度的工作状态，有的时候，琼斯的那一部分思维，甚至会想念自己还是机器的时候，那个时候只要有能源供给，它就永远不会感觉到疲惫，永远能够保持最佳的工作状态。
可是为了生物的潜能，他放弃那种特权。
现在就像是上天对它的一种考验一样，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现在就是这条路上最难走最陡峭的一段了，能不能挺过去，完全看你自己。
……
“草！”
扎克暗骂了一声。
他把香烟燃烧着的烟头在自己的手心上摁灭，旋转着的烟头灼烧着自己的手心，那种灼烧的刺痛，刺激这他的神经，仿佛是以此来提醒自己活着的意义。
对于一个脑子里植入了另一个意识的人来说，他实际上活得比阳更混乱一点。
因为阳无论任何时候，对肢体进行掌控的，都只是一个意识，要么是阳，要么是罗。
可实际上，扎克却不是如此，他是两者的融合，这是一个极度复杂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东西经过漫长岁月都无法修复，因为那已经完全撕裂开了。
……
扎克一直都在对自己的脑子进行意识评估。
他害怕自己某一天会疯掉。
疯了的话，一切就都玩完了。
但是每一次的评估结果，都无比稳定，他的精神状态甚至比普通的上班族都要稳定。
可就是那个无比符合标准的稳定数值，然他的内心变得不那么强大了。
他开始怀疑检测设备是不是出了问题，所以他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设备程序，甚至整个换掉。但是换了之后，依旧检测不出什么毛病来。
……
这就是事实。
对于一个认为自己有问题的人来说，检测不出毛病，收到一张健康的检测单，其实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相反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而那种恐怖，只有他们自己能够理解。
其他人是没有办法从中得到一丝共鸣的。
扎克就是出于这样的一种状态。
一面清醒，一面混乱。
他现在就是各种反义词的结合体。
也许是现在的格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亦或者是在周文离开之后，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完美掌控这样的局面，总之，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难，虽然在阳的面前他表现得无比的镇定，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机器一般，没有丝毫负面情绪地流露，可他终究还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没有消极颓废的一面。
当你面前的所有道路，都充满着无尽的不确定性和毁灭的标志的时候，你是会慌不择路。
这些年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在配合阳的节奏。
他们总能够从死局当中找到突出重围的道路，但是这是会累的。
人一旦周而复始地陷入死局，有的时候他能够从死局当中挣脱出来，他反而会想要尝试一下——这一次我就不动了吧？
……
就像是人站在高处，会产生一种主动往下进行跳跃的冲动一样。
扎克就是如此。
烟头彻底熄灭在他的手心上，但是那一点点的灼烧疼痛对他来说完全就没有脑子里的混乱来得疼痛。
他现在极度需要人帮助，可是没有人能够帮到他。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他都只能靠自己一个人，也许早就已经习惯了。
就像是，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漆黑的夜路上进行行走，每一个晚上都是如此，一直走一直都，你不会觉得害怕，因为你习以为常了，周而复始。
一直到某一天，你突然觉得今天走路有点累，便坐下来休息了一下。
但是等你突然回过头，看着自己一路走来的痕迹，还有远处无尽的漆黑。
那么长的一条路。
……
你的内心，会没来由地衍生出恐惧，那是一种无法名状的恐惧。
比肉体的疼痛更加恐怖。
……
扎克的脑子接收了太多东西了，他巨大的脑容量，以及脑子的开发，势必是要接收这些东西的，可是，这些越来越多的东西堆积起来，就像是那一夜一夜走过的路一样，一开始你会习以为常，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可是等某一天你蓦然回首的时候，看着自己累积起来的漫漫长路，你会觉得恐惧。
扎克的恐惧来源，其实就是自己。
他看到的东西太多了，他能理解的东西也太多了，而多到极致之后，就会产生这样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
……
他趴在桌子上，动都不想动一下，仿佛死了一样。
但是在外人看来，扎克是有在动弹的，他在颤抖。
他的手，和脚，都在颤抖着。
那画面充满着诡异。
……
直到简看见了。
……
这是她第一次脸上没有维持那副冰霜一样的表情。
简可能是唯一能够明白扎克现在的感觉的人，但是她也只能够理解一点点，因为她清楚，自己所接触的世界，和扎克还相差了很多很多。
她走到了扎克的身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轻地握住扎克那颤抖的手。
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单纯地握着手。
扎克也没有回应，就这样趴着。
……
简很平静地陪着扎克，一直到她感觉不到扎克手上传递过来的那种颤抖，然后才离去，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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