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之中，两个蒲秀才达成了联手的约定。
两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向地势倾斜的地方突围。
蒲秀才在前，以古剑之利，开辟一条道路。
另一个“蒲秀才”在后，他虽然没有古剑，也耗尽了心力，但力气大，速度快，挥拳砸开从后方扑来的怪物。
集两人之力，无疑比一个人前进的速度要快。
只是四周的怪物丝毫不见减少，让他们疲于应付。
比之刚才，蒲秀才的伤势加重。
方才那一拳，虽然隔着古剑，仍旧震伤了他的胸骨，疼痛难忍。
另一个“蒲秀才”也好不到哪去，他拳脚虽然有力，但到底没有刀剑锋利，而且厮杀起来并无章法，完全依仗速度和力量而已。
但面对如此多的怪物，难免有疏漏的时候，被怪物撕咬受伤。
很快，蒲秀才已经有精疲力尽之感，而另一个“蒲秀才”也是伤痕累累。
就在两人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地势忽然大幅度下落，从前面冲上来的怪物也少了起来。
两个蒲秀才都是精神一震，奋起最后一丝力气往下爬。
那些怪物似乎并无智慧，仍是以一贯的速度往前冲，纷纷像下饺子一样往下落。
地势越来越陡，几乎呈直角倾斜，前后的怪物都彻底消失，只有黑雾中传来的一声声嘶吼声。
蒲秀才手伸进石缝里，保持身形的平稳，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心里已经有所猜测，知道这应该是在峭壁上，也验证了之前的猜测，这些怪物是依靠视力找到他们。
立身峭壁之上，视角自然不如平地开阔，甚至因为峭壁上地势的起伏，他们的身影也为之被隐藏，也就再没有怪物追上来。
想清楚这一点，蒲秀才不再向下移动，亦是沿着峭壁横移，想找一个临时立脚的地方，休息恢复体力。
另一个“蒲秀才”似乎也明白这一点，跟在他身后。
两人沉默不语，谁也没有说话。
蒲秀才横着移动了一段距离，眼睛忽然一亮，加快了速度。
他发现了一个洞。
洞不高也不深，两个蒲秀才猫着腰钻进去，只能面前盘坐，倒是有丈许宽，伸直手绰绰有余。
两人钻进去，面向而坐，相互对视，气氛忽然变得极为古怪。
明明都疲倦到极点，明明都想进入仙术空间，却都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彼此，喘气声清晰可闻。
蒲秀才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看着那抹冷漠，看着那双眼睛深处的恨意，张了张嘴：“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脸上，那抹冷笑变浓，轻声道：“你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幻觉？在你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梦境？你在想我一定是黑雾中怪物变的？可惜……”
瞬息的停顿，冷笑变成了讽刺，另一个“蒲秀才”道：“可惜都不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都是蒲留仙。”
他看着沉默的蒲秀才，抬了抬手里的天阙笔，道：“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这支笔吧！我们最可靠的伙伴。”
蒲秀才动作僵硬地将手伸进怀里。
就在这时，另一个“蒲秀才”笔尖极速抖动，凝成一点耀眼的赤光。
几乎同时，蒲秀才手中的古剑闪电般刺出，顶着对方的喉咙，紧贴着皮肤。
两双同样的眼睛盯着彼此，一个平静，一个冷漠。
笔尖上的赤光越来越显眼，空气中的开始上升。
蒲秀才持剑的手纹丝不动。道：“我很了解我自己。”
另一个“蒲秀才”冷笑道：“我说了我就是你。”
蒲秀沉默的才收回剑。
同时，一束火光从洞口冲出，消弭一片黑雾，又很快被填满。
蒲秀才吐了一口气，将剑抱在怀里，问：“为什么？”
另一个“蒲秀才”收起天阙笔，神色冷漠，道：“你问我，我问谁？”
蒲秀才皱了皱眉，又问：“张灵儿也进来了？”
另一个“蒲秀才”道：“不错。”
“果然。”
蒲秀才在心里暗道一声，再问，“你想杀我？”
另一个“蒲秀才”冷笑：“你不知道？你还没有察觉出来吗？”
他嘴角露出一个令人蒲秀才毛骨悚然的笑容，“我们不一样。我和你，都不是他。”
蒲秀才脑海中嗡的一声巨响，脸色煞白。
“嘿嘿！”
另一个“蒲秀才”诡笑一声，“只有我们融合在一起，才能完整，成为真正的蒲留仙。”
“不！”
蒲秀才低吼一声，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自己，“我就是蒲留仙，我就是他。我就是他！”
另一个“蒲秀才”冷笑一声，又拿出天阙笔：“你又何必骗自己呢？看到这支笔，你就应该明白。”
蒲秀才巍巍颤颤地将手伸进怀里，感受着那抹熟悉的温润，不但没有得到丝毫安宁，反而令他心慌意乱。
他把天阙笔拿了出来。
两支笔，两个蒲秀才。
唯有差别的是，一直笔杆左黑右白，一支笔左白右黑，就像两个相貌一样，表情不一的人。
蒲秀才握紧手中的天阙笔，呢喃道：“是因为这支笔吗？”
对面，另一个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道：“你不要，可以给我。说不定，一切都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蒲秀才抬头望了他一眼，将笔重新收进怀里：“做梦！”
“你！”
另一个“蒲秀才”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拳头握紧又松开，随即冷哼一声，“该我问你了！”
说着，他带着一丝急切道：“你找到她了？”
蒲秀才摇头：“没有。”
“废物！”
另一个“蒲秀才”低吼一声，眼睛赤红，“在妖都这么久，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蒲秀才反唇相讥：“你不也没有找到？”
另一个“蒲秀才”表情一滞，随即狰狞道：“嘿嘿！我告诉你，让我找到她，我一定杀了她！杀了她！”
“什么？”
蒲秀才猛然站起，都撞到洞顶尤不自知，浑身冰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另一个自己，喉咙干涩，“你、你要杀…杀她？”
“嘿嘿！”
另一个“蒲秀才”身体倾斜，缓缓靠了过来，平静地看着蒲秀才，轻声道，“你还没有发现，你的变化吗？你还没有发现，我们的差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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