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还不快给枢密副使松绑！”
从府衙内跑出的年轻刺史看到被绑却一脸嘲讽的路小娄，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但还是大声的吩咐了起来。
“且慢！”路小娄喝退前来解绳的衙役正色道：“松绑可以，但松绑前是不是该把事情都捋清，比如冒犯朝堂重臣的王氏、仗势定罪的……张刺史？”
张云成被路小娄一连串的逼问吓得瞬间腿软倒地，到底年轻，自知做惯坏事立足不稳索性求饶起来：“下官之罪，恳请枢密副使手下留情，放我等一马！”
“放你？我能放你，圣上知道后能放你？同为朝堂重臣的诸位要职大臣能放你？”路小娄让大汉端来椅子坐下道：“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张云成连忙磕头道：“请枢密副使明示！”
“第一条路，将错就错把本官关进大牢，再伺机弄死、毁尸灭迹。”
“使不得！”张云成一听路小娄说出如此诛心的话，更是把头磕出血道：“枢密副使莫要如此之说，便是给下官天大的胆子，下官也不敢如此对待副指挥使也！”
路小娄点头道：“那就选第二条路吧，自行上谏辞官，再把你家老丈人的田产充公。你懂本官的意思？”
“辞官！这……”张云成猛地抬头，看到路小娄不满的神情后，连忙道：“下官马上照枢密副使的意思办。”
“马上？马上是什么时候，要等个一年半载？”路小娄接道：“那张刺史何不先把本官抓到牢里慢慢等，什么时候办好什么时候我再出来。”
张云成立即改口：“下官现在就去办，现在就……”
“那本官就在这里恭候着了，要是想通了第一条路，可以随时把你那老丈人叫上一起合计合计。”
路小娄甩下这么一句后便让大汉把身上的绳子解了，钻入了马车。
“张刺史、张刺史。”两个衙役把张云成扶起，围进府衙。
大汉看着来来往往经过的一脸好奇的平民百姓，心中忐忑不安的问道：“先生，我们真要在府衙门口等吗？恐会惹人非议。”
“哪有那么多人一天到晚非议这儿非议那儿的，莫要多想。”路小娄接问：“那几个大户府中的仆役看到了没有？”
“没有，可能是刚才趁乱逃走了。”
路小娄失笑道：“等着吧，有的是人来求我。”
“先生何故如此？”
大汉一直搞不懂路小娄一路惹事干嘛，要是换个人可能也会这样嚣张，但也没必要把所有地方上的人都得罪个遍吧。
路小娄正色道：“大宋乃圣上庭院，在下乃圣上一忠犬，有贼子在圣上庭院为非作歹，作为忠犬岂能因为麻烦而视而不见。”
大汉点点头，接问：“若圣上不知不晓，先生该当何故？”
笑着指了指大汉，路小娄回道：“尔乃圣上耳目，圣上岂能不知不晓。”
“呃。”
路小娄也不去理会大汉的尴尬，接道：“便是圣上不知，在下也会如此做也，做好分内之事乃臣子本分。”
“先生忠义。”
不一会儿，马车外有人喊话了：“草民王大富，叩见枢密副使。”
“不见，快滚！”路小娄不耐烦道，然后接过衙役送上的茶，品了口道：“有点苦涩，又有点清凉，马马虎虎吧。”
“草民知罪，草民有眼无珠冒犯了枢密副使，请饶过草民这一次。”
摔了茶碗，路小娄从马车上跳下来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之灾皆是因由尔等狂妄致使。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草民知罪！”
“晚了。”路小娄转身便想钻回马车，没想到衣袖被人拉住了。
“宛娘，你这是作甚？”路小娄没有扯回袖子，转而问道：“玉佩已经还你，还有什么事？”
“小女子知道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但小女还是恳请副……”
王胖子轻声提醒道：“是枢密副使，枢密副使……”
“恳请枢密副使，放过……”
“我已经跟张刺史说定了，只要他做到我所说的那些，我便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路小娄扶起惊恐不定的宛娘道：“男人之间的事，小娘子莫要插手。”
很快，摘下官帽的张云成捧着一份文案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道：“枢密副使，下官已写好奏章，请过目。”
稍微扫视一眼，路小娄将其收起道：“张刺史文笔不错，本官会帮你传达到的，不过在圣上之意下达前，还希望张刺史继续秉公任职才是。”
“下官明白。”
“枢密副使，小女……”
“咳嗯。”
要不是目前自己处境尴尬，路小娄真想跟这小娘子花前月下培养一下感情，虽然不是自己的菜。
“田产充公的事希望张刺史也要秉公办理。”
“下官明白。”
叹了口气，路小娄推开一旁的宛娘上了马车，对汉子吩咐道：“回寺院。”
张云成目送马车离去后，连忙扶起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王胖子道：“妇翁，没事吧。”
“贤婿，刚才那枢密副使所说的田产充公是何意？”王胖子眼眶发红的拉着张云成，像拉着一根救命稻草般道：“莫非是指我家那一千三百亩良田……”
“是也。”张云成叹气道：“不仅是妇翁的田产，小婿这刺史之位如今也做不了矣。”
“可有何补救之法？”
张云成立刻贴耳道：“妇翁，此地非商议之所，我等回府再谈，可否？”
王胖子闻言，环顾了番四周，周围之人在其眼中尽显狼顾之态，便回道：“那好，那我先回府等着，贤婿完事后记得回来商议。”
“是，小婿谨记。”
王胖子带走神魂不定的宛娘后，张云成叹口气喃喃道：“十年寒窗，一朝得势，一夕败亡。天意否？”
“张刺史，还请节哀。”一个小官走过来，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张云成又怎么不知道，这些下属平日早就对自己假公济私的行为私下冷嘲热讽了，但因为上下级关系，所以不敢明面上有所表态。这下算是被逮到落井下石的机会了，怎么会不出言说些怪话？
张云成哼了声后不再理会那些故作姿态的眼神，直接走进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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