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故事的结局,你还未曾与我说过。”
“你说要带我去放风筝,也要食言?”
“你说要与我一同去京都,也不曾兑现。”
“……”
“乔小姐,夜深风凉,你先休息一下,若是累坏了身子,大人在九泉之下,岂能心安?”
与辛府的欢歌载舞相较,聂府上下,却是沉浸在浓郁的哀伤之中,府中上下,无人脸上能够露出一丝笑容。
从大牢中将聂琰的遗体接回,乔熏衣滴水未沾,陪伴在聂琰身旁,口中嘟囔了一个时辰有余,全是与聂琰的滴滴点点。
秦道禾在灵堂外矗立许久,实在不忍才出声打断,试图劝慰乔熏衣。
“老夫人还好吧。”
乔熏衣双眼无神,眼中似乎找不到任何焦距,也不曾回头,低沉的声音从口中传出,让秦道禾浑身一震,对于此刻的她而言,痛哭流涕恐怕都是一种奢侈。
老夫人与菊红,三番两次因为悲伤过度而昏迷不醒,若不是有秦道禾这等神医在,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之际,说不得还会平添几条无辜性命。
“施了几针,已经沉沉睡下,今夜不会有事。”
“先生,可否答应熏衣几件事情。”
灵堂极为宽大,悬梁上挂着白绫,大堂两侧是一排竖着摆放的座椅,中间摆着准备给聂琰入葬用的棺木,棺木前的桌案上,放着些许贡品。
烛火在冷风中摇曳,灵堂忽明忽暗,秦道禾看不清乔熏衣的面容,他沉吟之后,颔首道:
“乔小姐请讲。”
“先生明日可否送老夫人离开禾丰州?”乔熏衣抬眼,一双眸中血红,希冀的看着秦道禾,试图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秦道禾犹豫不决,辛若言不会放过聂府上下任何一人,乔熏衣是打算自己留下来负隅顽抗,然后让他护送老夫人平安离开?
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一些,却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决策。
“先生有难言之隐吗?”
“并非秦某不肯护送老夫人离开,而是秦某答应过大人,要护小姐周全。倘若我等离去,小姐的安危必定会遭受威胁。”
“若不离去,留下来岂不是一同赴死?”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知道会持续到何时,但众人清楚,辛若言必定会赶尽杀绝,聂府上下,也会寸草不生。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有张大人在,辛若言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道禾从未有过如此为难的时候,实在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当初众人追问,他口口声声,与聂琰有万全之策。结果……一个转身聂琰便被毒害在牢狱中,打脸打的猝不及防。
以至于面对众人,秦道禾无不是觉得,脸面火辣的厉害。
“虽然,辛若言明面上不敢轻举妄动,但难保他暗地里图谋不轨。”乔熏衣极其聪慧,从秦道禾的言语中,已然看出了些许端倪。
此刻的秦道禾,犹豫不决,实在有些奇怪。
而且,言语吞吞吐吐,似乎有很浓的心事。
乔熏衣不断试探,表面不动神色,内心早就活络开来了,“先生是否已经想好了对策。”
“秦某与张大人商讨过,一致觉得,应该先找到毒害大人的真凶,否则难以心安离开。”秦道禾眉眼一闪,这是最好拖延时间的办法。
即便众人心照不宣,毒害聂琰的凶手,除了何不久之外,还有辛若言,甚至王二饼也脱不开干系。
但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能听之任之。
“如果辛若言不肯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迫不及待对我们动手,该当如何。”这便是乔熏衣最为担忧的事情。
可她的眼界毕竟有限,加上关心则乱,并未看出辛若言眼下的处境。
为了毒害聂琰,辛若言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的独断专行和心狠手辣,已经触及了王二饼的底线,倘若他再一意孤行,对聂府上下赶尽杀绝,必定会让王二饼更加反感。
到时候,没有王二饼的支持,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去一个聂琰,还会再来两个,甚至三个聂琰,站在他的对立面。
当然,还有一点尤为重要,秦道禾镇定自若,“他不敢。”
乔熏衣满脸疑问,秦道禾耐心解释道:
“且不说,他不敢在这风口浪尖,继续忤逆王二饼的意思。辛戚沺如同废人,若没有秦某医治,普天之下无药可医。”
感受到秦道禾强大的自信,乔熏衣心头一颤,细品了秦道禾的话之后,这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王二饼才是禾丰州的主宰,他如何能够任由辛若言失控了一般,在他眼皮底下胡作非为?
这一次谋害的是聂琰,那下一次呢?
何人敢保证,不会有一天,辛若言与王二饼一言不合,也对他有谋逆之心?
亲手养的狗,反口想要咬主人,不管暂时有没有这种迹象,王二饼也要将这种不确定,扼杀在摇篮中。
否则,夜不能寐。
从王二饼临走前,面色阴沉让辛若言去见他,秦道禾便已经看穿一切。
当年,秦道禾试图远离阴谋诡计,却不代表他蠢笨无知,否则如何在京都这等地方生存?
只是错信了人,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乔熏衣心中的疑虑尽去,转而看向聂琰无动于衷的面容,苍白如纸的俊秀五官上,如同有一层阴霾覆盖着,内心的酸涩,再一次无情的涌动起来。
秦道禾叹了一声,不知如何是好,灵堂外突然传来动静,慕寒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清晰,脸上的戾气,随着与秦道禾靠近,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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