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凌家一旦失去兵权，忠毅侯的风光大减，不过空有个勋爵头衔而已。
云琇问：“公爹下一步作何打算？我们也好有个应对。”
“你别问了，”凌骁说，“老爷子连我都不告诉，我们吃了大亏，自然不会轻易过去，需要一个契机。”
眼下只有等。
“你们俩磨蹭嘛呢？再不过去，上半场要唱完了。”覃飒飒站在几步之外，叉着腰催促，“别卿卿我我啦！快走！快走！”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懂个屁。”覃英啧一声，把人拉走。
覃飒飒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喊：“你俩赶紧的！”
云琇失笑嗳一声，提着裙子，拉着凌骁的手，加快脚步。
堂会上，两家气氛其乐融融，似乎出征玉门关与他们无关，本来也与他们无关。
崔家马车炫耀似的从将軍府路过，崔尚书坐在车里，摇摇晃晃闭目养神，听见若隐若现的戏曲声，嘴角兜着得意的笑。
沈夫人坐在旁边，同样听见，轻哼了声：“关起门自娱自乐，怕是心里不舒服呢。”
“不舒服又如何？”崔尚书闭着眼道，“举荐勇儿是老覃自己面圣说的，眼红也没辙，他要举荐覃英，皇上也会斟酌。”
沈夫人别别嘴，“覃英去了，还有我们家勇儿的机会吗？你怎么说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覃英能力在崔勇之上，无可厚非，”崔尚书凭心而论，“否则我也不会压着凌家和覃家的俩小子，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勇儿跟着他们会吃亏。”
“如今得愿，”沈夫人笑起来，“若天助我家勇儿，拿个头功回京，也不负有个兵部尚书的老子。”
崔尚书：“嗯，皇上默许覃家回京，不就是给我这个位置找替补，覃英在阳关三年获头功，崔勇要不做点成绩，就该我这个当老子的亲自挂帅出征。”
“我觉得勇儿会旗开得胜，”沈夫人自信道，“七万人马攻占两个小城，手到擒来的事儿。”
崔尚书也觉得不是问题，“我们就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吧。”
车辕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从将軍府门口的街道缓缓行驶而过，直到街角尽头消失，没人注意到从角门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婆子，不知在看什么，站了好一会，才进府。
堂会唱了一上午，结束时已过午时，覃家早早备好酒菜招待宾客。
……
宫内御书房
汪福传来午膳，又恭恭敬敬道：“皇上，眼线刚传来的消息，估摸覃凌两家人这会子正吃饭呢。”
景文帝淡淡嗯一声，问：“早上崔勇出发，哪些人相送？”
汪福一五一十道：“崔尚书及家人，顾侍郎，副将家眷也去了，人不少。”
景文帝又问：“覃家和凌家没派人去？”
“没。”汪福摇头，“覃统领歇养，忠毅侯携家眷探望，温夫人还请了堂会，据说站在大门口都能听见府里戏曲声。”
景文帝没言语。
汪福接着说：“不过崔家马车从将軍府门口经过，也不知是何用意。”
景文帝浏览折子，微微启唇：“崔尚书下车了吗？”
“没，”汪福回答，“像是路过。”
“路过？”景文帝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得了便宜卖乖，明摆着炫耀。”
汪福叠声说是：“皇上英明，奴才愚钝，什么都看不出来。”
“还有吗？”景文帝问。
“再就是平日和凌家交好的一些官员，这会子在崔府门口排着队等着见崔尚书，”汪福笑，“皇上，这些人变得真快。”
景文帝见怪不怪，慢悠悠道：“官场上谈朋友，未免天真，凌家交出兵权的消息过两天会传遍整个燕京，往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皇上洞察人心，奴才望尘莫及。”汪福马屁使劲拍，“文武百官说到底也是您当家的奴才，您是主儿，天下人的主儿。”
景文帝抬抬指峰，示意出去。
马屁听多也会腻。
不过崔家和覃家结不开的矛盾，让他很满意，尤其凌家暗地里添把火把兵权上交，这笔账自然不会记在皇上头上，要记也记崔家，谁让崔尚书眼红别人手上的权力。
事实上，眼下已入深秋，并不是讨伐玉门关的好时机。
敏太妃自从见识谢宗仁的本领，便把他作为棋子推荐给瑞王。
瑞王起先并没有把这个文弱书生放眼里，然而谢宗仁凭借前世记忆做了一番分析，让对方有了改观。
他说：“瑞王殿下，下官认为崔勇此时去玉门关，弊大于利。”
瑞王坐在案桌后，颇有兴趣看着他，哦了声：“何解？”
谢宗仁去过阳关，顺理成章道：“玉门关在阳关以西，更靠近西域边戎，那边气候与燕京大不同，下官去的时候还不是阳关最冷的时候，已经受不住，当地人说，最冷时暴风雪侵袭，雪厚可达一成年男子高度。”
瑞王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所谓天不时。”
谢宗仁：“玉门关距离阳关不远，可下官记得，就早年覃将軍和几位簪缨世胄的武将征战过后，再无开战，时过境迁，地貌民风发生多少变化亦未可知。”
瑞王转动手里的茶盏：“可谓地不利。”
“至于人和，”谢宗仁作揖行礼，“此次出征有一半新兵，崔将领也是头一次去玉门关，新将带新兵，敢问殿下，可稳妥？”
瑞王身侧的侍卫立刻拔尖，呵斥道：“大胆狂徒！凭你也敢疑问我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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