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褚言这一计，属上策。
颜澈和另俩位幕僚对视一眼，心里深深地叹息一声，便不再吭声。
跪在地上的刘通微微动了动膝盖，看鲁王神色，褚言之策应该会被采纳，这样王爷也就不会下令彻查了，只要不查，这一关也就过去了。
如果采纳了褚言之策还要彻查，难免会惊动一些关注此事的人，那褚言之策也就失去了意义。
他是个寒门学子，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把刘家带出了寒门，他不能就此折在这里，刘家还需要他在前面拼搏，他还要让刘家成为世家，延年下去。
好久之后，鲁王道，“先生之言，容本王再想想。”几年的结发之情，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更何况，安氏现下怀了身孕，若是受了刺激，滑了胎可怎么办？
褚言似乎想到鲁王在想什么，淡声道，“王爷是在斟酌王妃腹中胎儿？”
鲁王一怔，却是没有出声，显然这是默认褚言所说。
颜澈着急道，“王爷，不可。”
子嗣何等大事，岂能如儿戏一般，更何况鲁王直到现在还未诞下男丁，这对于夺嫡也是相当不利的，嫡庶在皇家不是很讲究，当今天子不就是庶长子。
便是王妃不再是正妃，毕竟她曾经是正妃，诞下的孩子也是尊贵无比的。
褚言笑道，“颜先生，不可什么？”
颜澈一愣，看着褚言似笑非笑的脸，才知道自己过于着急了，做为幕僚这是大忌，心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鲁王双手一揖，“是澈急躁了，还请王爷包含。”
鲁王摆摆手，“你们退下吧，本王静一静。”
几人行了礼，退出了书房。
鲁王在想褚言的话，褚言虽没有说出口，但所要表示的意思已经说出口。
安氏肚中孩子若是放在襄阳伯府灭门之前，是他最大的运气，可他现在却在筹谋再娶新王妃之事，那这个孩子却又是最大的麻烦。
和安氏夫妻几年，他是知道安氏一直做着皇后之梦，也因此才会帮着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只要她诞下的是男儿，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皇位争夺的。
不止他了解王安氏，凡是和安氏打过交道，谁又能不知道安氏心里在想什么，没有谁会认为安氏会乖乖就范，从此与世无争。
父皇是庶长子继承大位的，将来他继承大位又是庶长子身份，就会给人一种感觉，下下一代君王还会是庶长子。
如此，哪一家还会进来给安氏做嫁衣裳。
想要再娶，就只能是拿掉这个孩子，一劳永逸。
只是安氏又怎么会让拿掉孩子，这个孩子是安氏今后最大的依仗，她只会拼命去保护，谁阻挡她，谁就会是她的敌人，对待敌人没有谁会心慈手软。
怎么办？
鲁王双手握成拳头轻敲着自己的头。
“王爷，王妃回来了，正朝着书房而来。”门外传来禀告声。
鲁王府后花园里的摘月楼上，华侧妃望着西边方向，丫鬟清月站在身后。
“见到人了？”华侧妃问道。
“回小姐，奴婢见到了，那人说，都办妥了，让小姐您放心。”
华侧妃回转身，淡淡一笑，“本小姐有什么不放心的，是好是坏，对于本小姐毫无关系。”
“小姐说地对，办好了，也是她们得了好处，小姐何故管她们呢。”
“那倒也不是，本小姐倒也能得到点好处。”华侧妃再次站到能够看见西边方向的位置上。
清月一怔，“小姐能得什么好处？”
“高兴呀，”华侧妃笑了起来，“只要她不好了，本侧妃就高兴，这就是好处。”
清月看着华侧妃笑了，眼眸里开始红了，小姐自从进了鲁王府，就再也没有了笑容，她知晓小姐是不想进鲁王府的，可皇命不可违，小姐不敢拿整个华家人的命给她陪葬。
这时候，微雨急匆匆上来摘月楼，福了一福后，压低声音道，“小姐，王妃突然回府来去大书房见了王爷，一刻钟后，王妃满脸泪水离开，王爷就进宫去了。”
华侧妃冷哼一声，“薄情寡义的男人。”
襄阳伯府灭门消息一传出，她就知道王妃这正妃之位岌岌可危了，原以为还会拖延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发生了文曲庙刺杀之事，给了鲁王机会。
清月想了下，低声道，“小姐是说，王爷会把王妃推出去获罪？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那可是王爷的亲骨肉。”
华侧妃冷笑道，“不过是一个还未成型的血疙瘩而已，就算是成型又能如何，为夺大位，父杀子、子杀父，何其多。”
“侧妃娘娘慎言。”随着说话声，华侧妃的奶娘窦嬷嬷站了上来，阴沉的双眸看责清月和微雨，“作为大丫鬟，除照顾主子衣食住行，还要规劝主子言行举止，你俩是怎么做的？”
清月和微雨噗通跪下来，“奴婢错了，请嬷嬷责罚。”
华侧妃无奈扶额，“奶娘，不管她俩的事，是我让她们…”
“侧妃娘娘，”窦嬷嬷对着华侧妃福了一礼，道，“平素在太傅府里倒也罢了，左右是您做主，可现下是在王府，您还只是个侧妃，无论什么事，但凡王爷和王妃较真起来，您是做不了主儿的。
奴婢们低贱，发买或者打死都是小事，可奴婢们却不想侧妃您受了折辱，给了旁人看笑话的机会，也连累了太傅府，老太傅在您出嫁前，左嘱咐右安顿，只求侧妃您平平安安，您可不能让老太傅难过。”
华侧妃闭住眼，泪水滑落下来，她何尝不知道祖父只期盼她平安无事，至于其它，不想让她插手，可是，她就是心不甘，她的人生被那个人毁掉了，她为何不能报仇？
见华侧妃哭了，清月和微雨也低声哭泣起来，窦嬷嬷也忍不住眸中带泪，她知道，小姐如果不是想要报仇这一份心思牵扯，怕是嫁过来之后，就了解自己了，哪里还会活到现在。
好久之后，华侧妃平静下来，抹去泪水痕迹，淡声道，“去外院问问，王爷午膳可是回来府里用？”
“是，侧妃娘娘，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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