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字？男子又是谁？”
至德帝蹙眉阴沉道，心里隐隐地有一丝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件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要发生，而葛晟所说的，他好些曾经在哪里也听到和见到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回皇上，那个字，是齐鲁的鲁字，微臣见过有字的那个男子是，鲁王府一等侍卫长韩耀。”葛晟回禀完后，磕下头去，而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至德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葛晟只得又说了一遍。
韩耀？
萧云蹙眉，在灵山寺门前挑战她被她狠揍了一顿的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身高比她还高出一截呢，而刚才上茶的四个丫鬟没一个比她高的。
哦，葛晟这是拿韩耀做比方告诉至德帝，假丫鬟是鲁王府的侍卫，也就是说，鲁王府的侍卫身份不是用腰牌，而是用刺青来代表。
可在古代，重罪犯人才会被刺青，那是屈辱的象征，王府侍卫怎么会会用刺青来代表身份？
何况秦昱上一次安排人去刺杀洛王时，用的就是腰牌，说明王府侍卫身份是用腰牌的。
可见刺青不是侍卫的身份证明。
所以说，就算韩耀有刺青，也许是个人喜好，别的侍卫未必会和韩耀一样，因此，葛晟如此引导就有些牵强附之嫌。
萧云嘴角弯起一抹冷笑来，顶着清正直臣的名头，却暗中站队，可见洛王许给葛晟的利益甚大。
没有相位，六部尚书直属皇帝，头上不会再有人压着，葛晟已经做到顶尖。
以葛晟这么在乎名声的心态，加上外戚的下场多数不好，想必他不会走后宫夺取的路数。
那他就还是着眼在前朝的权利上。
难道，洛王还要继续立相位？
且把相位许给了葛晟？
毕竟，至德帝没有明旨诏宣废除相位，洛王继位后依旧可以继续立相的。
葛晟的话一出，至德帝就明白心里那丝不安来自哪里了，他突然发觉，眼前这个人很是讨厌，讨厌的他很想抬脚踹他一脚。
至德帝在不大的一点空地上走来走去，最后，咬牙切齿道，“回宫。”话落下，长袖朝后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徐品茂连忙高喊道，“起驾回宫。”
众人跪下来，“恭送皇上。”
萧云在此刻证实了心中猜想。
等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后，屋子里的人先后起身，葛晟给宗太夫人和王母见了礼，又和萧云招呼了声，转身便要走，萧云叫住了他。
“萧将军，可还有事？”葛晟看着面前这位稚嫩的脸庞上那双好似经历过无数风雨已然是沧桑数年的眸子，不竟恍惚了下。
“葛大人，韩耀，本将在灵山寺见过的。”萧云淡淡道。
葛晟回神，又是那个站在乾元殿上神态自若，中直清正的刑部葛尚书，“萧将军，本官刚才只是说假丫鬟手腕上的那个被烧伤的疤痕位置，和韩耀手腕上的字位置一样，不是说，假丫鬟是韩耀。”
萧云淡淡一笑，“本将也没有说假丫鬟是韩耀，本将也只是告诉葛尚书，本将见过韩耀，仅此而已。”
葛晟心中咯噔了下，萧家女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其中一定有话在里面，可葛晟却琢磨不出来。
刑部是侦破案件的，但凡有一点嫌疑和线索都要询问才是正理，可葛晟却不敢贸然问出去，他直觉告诉他，萧家女此话有陷阱。
对，萧云这话就是陷阱，就是想要葛晟问她。
灵山寺回来后，萧云就安排人查了韩耀，他并不是世家子弟，是襄阳伯军中一个偏将的儿子，自小在世子安骞身旁长大，算是安骞的伴读。
俩人一起生活一起习武，又一起进了鲁王府做了侍卫。
安世子只要不在后宅，出入时和韩耀几乎形影不离，韩耀虽桀骜不驯，但却是个洁身自好的，哪怕是陪着安世子去了乱七八糟的地方，他也只是站在一旁不去寻乐。
在襄阳伯府和鲁王府里，他自己身边也就只有两个小厮，再无第三人，丫鬟更是没有。
他是安世子的伴读，职责所在，所以他也不曾在外面有过醉酒的状况，所以，能够看见他小手臂上有字的人，除去安骞，就是伺候他的两个小厮。
葛晟本就头顶保皇派的名声，绝不会和某位皇子接触，更别说王府一个小侍卫。
再退一步说，便是他和韩耀面对面，除非他亲自上手捋起韩耀的袖子，才能看见上面的刺青。
可韩耀惯常的衣裳不是公子哥的那种长衫广袖，一不小心就会露出胳膊来，而都是那种劲装箭袖，又怎么可能随便地捋上去。
葛晟显然是在栽赃陷害。
只是至德帝当时心已乱，哪里能听得出来，也就被葛晟蒙哄过去了，就算至德帝日后清醒过来，杀掉葛晟，可鲁王也已经被处置了，无法补救。
再说，至德帝也不一定能够想的起来，葛晟此时说过的这句话。
倏地，葛晟心里一沉，他已经明白了萧云此话的意思。
女儿说过，萧家女有个谍报堂，三国一城里，只要她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大秦的，那些高门大户、皇室朝臣、以及一些重要的人物，萧云手里都有资料。
她说出此番话来，那么韩耀的资料也在萧家女手里，自己刚才那句话，出纰漏了，成了萧家女的把柄。
葛晟懊恼，可却已经于事无补。
见葛晟的神情变化，萧云便知晓，葛晟已经明白过来了。
这就好。
“葛大人，皇上走了，余下的事情要怎么办？”宗太夫人开口道。
葛晟转身对着宗太夫人躬身道，“太夫人，假丫鬟混迹进来，下毒害人一事，和定南侯府暂时无关，本官也就不带各位去刑部大堂过审。不过，还请各位留在府里，不要离开，虽是听候刑部询问，等到最终查明后，再来通晓太夫人最后结果。”
“那老身就谢过葛大人了，葛大人放心，宗家众人不会离开侯府，等大人离开后，定南侯府会关门闭户，等候葛大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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