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星韵在十二月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低糜情绪里。
她花了三个星期的时间把所有学院的课都蹭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喜欢的专业。
原本好像拥有喜欢的人，在十二月也跟着丢了。
于是这一个月，有很长一大段时间，她都跟着蒋唯，关在自习室里。
但有时候，其实学习是一件能让人在压抑的环境里感到更压抑的事情，所以她不学习。
学习的只有蒋唯，她发呆。
有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有时候去幻想未来，有时候开始思考人生，有时候懊悔过去。
偶尔也会得出新鲜有趣的结论，但是她一次也没有记下过。于是到第二天，这些结论就像晒在太阳底下的积水一样，一会儿就消失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给贾祐茗发过私信了。
其实探班那天过后，贾祐茗有联系过她，不过那已经是在一周后了。
那时候他们刚录完第十期，贾祐茗问她春铯想约人一起打球，她要不要去。星韵一边想要不要去，一边想他哪来的时间呢？
她前天录节目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他眼底的乌青有多重的。
“不去了吧，快期末了。”
她后来还是拒绝了贾祐茗。
这股低糜的浪潮从十二月初开始，一直蔓延到月底，期间连着的两次拍摄，她都不在状态。
第十一期拍摄结束的时候，贾祐茗因为要赶通告，就先走了。甄星韵留下来帮设备。收着收着，不知道是不是站得太久的缘故，她觉得腰酸，干脆扯了块瓦楞纸垫着，坐地上歇下了。
“小朋友在想什么呢？”
“嗯，导演？”星韵愣愣地接过导演递来的矿泉水，“您有事要找我吗？”
不会又是要跟她讨论玄之又玄的少女心吧？
“嗯。”导演简短地应了一声。
“……”
“怎么这个表情？”
“没……”她僵硬地扯了一个笑，“导演您想说什么呢？”
“你先站起来。”
“啊？”导演拿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她，搞得她觉得自己莫测得很。
星韵盯着导演看了两秒，然后乖乖地站了起来，“怎么了吗？”
“因为我也想坐。”导演把她的瓦楞纸往他扒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下了。
……886
甄星韵好脾气地又撕了一张瓦楞纸，垫在屁股底下，正对着导演坐着。
她把两脚盘在一起，手架在膝盖上，重新再问了一句，“导演您想说什么呢？”
“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啊？”
“您，看出来了？”
“当然了，你这天天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太听话了。”
“……”
“怎么个情况呀？说说吧。”
“……我。”星韵长了口，又咽下去，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道，“是不是影响节目效果了，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哎。”导演摆摆手，“那倒不用，你这样配合，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也知道，虽然观众是看你两唱反调入坑的，但是其实他们还想看他们两个走向相爱的过程，而不是一直杀下去，要不然你俩也不会到第五期彼此都缓和了才火起来是不是？”
那不是因为之前都没有镜头嘛。
“那您问我是？”
“就是想听听八卦。”
……滚。
“好了，小朋友有什么事，说说吧？老憋在心里也不好啊。”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跟你说，就有用呢？”
“嗐，你说说，我是做什么的？”
“导演。”
“导演最擅长干嘛？”
“瞎编。”
“？？不，你这小朋友。”导演瞪了她一眼。
星韵乖乖地低下头，“对不起。”
“导演，最擅长的是看人。谁有什么心思，谁能表达出什么情感，谁适合什么样的角色，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还不是瞎编吗？
“您这好像也跟我找您倾诉问题没什么关系。”
“……所以你说不说？”
“……说。”
“嗯。”导演点点头，朝她一抬手，“说吧。”
星韵想了一下，然后道，“您有后悔过，请我来吗？”
“嗯？”
“我之前听说，我不是你们抽来的。”
“啊？是抽的啊。”导演蒙了。
这还能空降吗？又来一个富二代？不要吧？
“他们说，之前的前36个人都是被您给了一千块辞退的。”
“……”导演伸出右手摸了摸鼻子，心理学上典型的，缓解不舒适感的举动，“你怎么知道了？”
“您当初为什么不辞退我呢？”甄星韵避左右而言他。
因为没钱了。
“星韵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被我们选中了。”导演打断她，“还是说，不是我们后悔，而是你后悔了？”
姑奶奶可别了。他已经把大裤衩大背心都当了，实在没法承受第三十七个一千。
“……”星韵沉默地点点头。
“为什么？现在不是已经明朗化了吗？当初你被人骂上热搜的时候，可还是斗志昂扬的。”
“其实当时也后悔了。”她把脚向上一摆，手压着小腿并向大腿，“您说，贾祐茗出道了这么多年，粉丝一直和和气气的，怎么就我被他们骂上了热搜呢？”
“也不单你——”导演噤声了。
甄星韵瞪了他一眼。
爱的榜单不唯一，恨的榜单也不唯一是吧？她也太没存在感了。
“额。”导演换了一个说法，“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小茗不红——”（红了粉丝要骂的可就多了）。
导演再一次说到一半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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