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南衣细致的观察着何白说话时的表情，他确实没有在怪罪她，始终保持着一派斯文与温和。
“周小姐，上次谢谢你出手相救！”何白真诚的说道。
龙南衣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知道我是谁？”
何白不答，轻笑。
龙南衣心下了然，她在这个凡尘龙家的身份，他是知道了。
她也不多问，就道：“你莫要谢我，我是听从我阿哥吩咐的。”
“都该谢的！”何白道。
她的身份，还是阿爸告诉他的，他听闻时，也颇为吃惊。
如此，他也理解她为何要戴着面纱示人了。
他从前就听闻过，南京龙总统唯一的女儿龙南衣，是个倾国倾城的第一美人，可他却素未谋过面，而如今瞧见的她虽是面纱半遮着容颜，那也是美极了的。
她现在也不过才十六岁尔尔，若等将来稚嫩褪去，在岁月的洗礼下，恐怕又该是一番惊心动魄吧？
龙南衣瞧见何白放在桌上的一本书，先前他一直拿在手上，来了咖啡厅才随意的摆放到手旁，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何白察觉到她的目光，便道：“可以借你看。”
“甚么书？好看么？”龙南衣问。
何白把书拿起，而后递给龙南衣：“书名是《生与死》，作者是英国的诗人兰德，这是中文译本，也有英文。”
龙南衣伸手接过，随意翻开一处，瞧见里面的英文，便轻声念了出来，语法流利纯正：“Istrovewithnone，fornonewasworthmystrife；NatureIloved；andnexttoNature，Art.Iwarmedbothhandsbeforethefireoflife；Itsinks，andIamreadytodepart.”
龙家在龙南衣五岁多时，就请了英国人来教她英文，这些学习知识被灵木偶储存于灵玉之中，如今便成了她的。
她如今就是龙南衣。
何白没有多吃惊，毕竟知道她是生在华夏顶级军政豪门的总统孩子，在英文这些方面的教育上，自然是不会差的！
“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龙南衣又将刚刚所读那一句的中文翻译念了一遍，说道：“我喜欢这句文字。它言语里，大有一位老者对于生命的领悟，也有那么几分通透的潇洒。比起英文，中文念起来又更显好听！”
中华文化博大深渊，委实是妙极了的！
“确实是。”何白道，“你若喜欢，就带回去看吧，看完在还我。”
龙南衣笑着点点头。
虽然，面纱挡住了她大半的容颜，但露出的笑眼却如三月的桃花，明媚而朝气蓬勃。
他们坐在靠玻璃墙面这边，过了下午三点的日光，不再是刺目的金色，而是柔和的橘红色，此时照进来，在龙南衣身上渡上了一层光芒，微醺醉人。
何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阳光，美的这么耀眼，以至让他堕入沉迷的隧洞里，无边无际的沉沦，又小心翼翼的怕被发现。
龙南衣未多察觉，倒是颇有兴趣的又翻开一页阅读。
何白见她似乎很喜欢读书的样子，便说道：“可有想过去学校念书？”
“读书？”龙南衣抬头看着他，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记忆里的龙南衣，是没有上过学校的。
打小，龙家就请了最好的私人教师在总统府里教学，龙南衣受的是家庭教育，龙家人大概是觉得一对一教育更为好些，当然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凡间的学校，她未曾去踏过，故而感到十分好奇。
“嗯！”何白点头，道：“华侨南路有一家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叫圣母玛利亚女校，算是上海城顶好的女子学校了，学费大概在二百到三百块大洋左右。”
“倒是可以去看看。”龙南衣的兴趣越发浓烈：“我平日里，都还挺空闲的，去长长知识也好，将来可以混口饭吃吃。”
龙南衣和何白喝着咖啡，聊了许久，聊得大多是些书籍、学校等等类型的话题。
她倒觉得和何白聊天很轻松，像是朋友。
咖啡厅对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两人相处的气氛很是和谐，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也不知，是那个着一身白裙的女孩，蒙着面纱太过新奇神秘，还是她周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太过于吸人眼球，又或者是她对面坐着的那个斯文男子，白净的太过衬托鲜花，于是显得和谐。
————凤离绝进到咖啡厅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气到握拳，一双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现在恨不得掏枪，当场就击毙了龙南衣对面坐着的那个小白相。
他上回在审讯室时，就该直接把那人给杀了！
这十几日来，他思念她的紧，又气她那日如此心狠，就那么毫不犹豫的朝他开枪，所以强忍着思念不去找她。
凤离绝在医院养了几日的伤，便出院了，枪伤他早就受的习惯了，区区一颗子弹伤，对于他就跟破了皮似的，并不会感觉多严重，他也从来不在乎疼痛与否。
只是，住院养伤那几日，他每分每秒都在盼望她来看他一眼。
可并没有，这个小东西当真是心狠极了！
今早，他被韩市长的千金韩维雅缠着，说是要他陪她去上海新百货大楼买衣服，他懒得理会她。
没曾想，那难缠又刁蛮任性的韩千金，便直接一哭二闹到督军府。
凤督军也被她哭的头疼，便一通电话打给他，喝令他马上陪韩维雅去逛街。
凤离绝自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凤督军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的脾气，根本就是软硬不吃的主儿，他不想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去做的。
“你要想让我同意你与那个道士女孩的事，就给老子滚过来解决了！”凤督军丢下这样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凤督军的接纳与否，凤离绝其实根本不在乎的，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是，他不想委屈了他的南衣。
想到那个小东西，他的心即刻柔软成一片如起了阵阵涟漪的湖泊。
他人在心不在的陪着韩维雅，逛了许久的新百货大楼，回去时路过这里，任性的韩千金又非得让他陪着她进来喝杯咖啡。
他正好渴了，也就停下车进来了。
可竟没想到，他看见的，居然是龙南衣在这咖啡厅和一个小白相谈笑风生！
瞧瞧……这笑的有多开心！他在她眼里，恐怕是连这么一个小白相的地位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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