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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残酷的经历

流烟阁在长丰镇是出了名的风月场所,听说是背后有人支持,所以就连县令也不敢随意动其半分。

在路上,沁雯跟她说了柳家这位少爷的事情,安仪听完不禁唏嘘万分。

柳如云有个小她两岁的弟弟,名叫柳岑风。他的模样,与柳如云有七八分相似。柳如云的外貌放到现代,那绝对是一线小花旦,而对方居然比居然比她还要美艳几分。沁雯说,这位小少爷若是换上女装,那绝对是国色天香,无人可以比拟。

这话说完,安仪对这位小少爷可谓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若是说男生女相,她印象当中是有这样一号人物的,那就是之前世界当中遇到的男公关尼克。

安仪当时评价他说,男生女相必富贵。但沁雯说的这位柳岑风公子,却是和富贵完全搭不上边的。

柳太傅还在世的时候,柳岑风也是京都的才子一名。他小小年纪,就有过人的智慧,就连几个柳家被处死的兄长,也不如他。

然而他落得如斯田地,也是因着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和他过人的智慧。

少年天才,心高气傲,狂放不羁,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因此,同当年还不是忠勇侯的何英贤的义子何棋官发生矛盾,在对方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

后来柳家罹难,他本应流放塞北,却在何棋官的周转之下,被转卖妓院,成了流烟阁的一名小倌。而后成为忠勇侯义子的何棋官,则成了他的常客。

柳岑风尝试过自杀好多次,都未能如愿,他如今几乎每天都是被铁链绑在房间内,不让他有任何自杀的机会。而每次何棋官来找过他之后,他都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对方不让他死,只让他屈辱的活着。

安仪赶到流烟阁时,依旧没有办法消化这个故事。这样的人生,活着应该比死去更加痛苦。安仪不敢想象这种人生,若是换做她自己,她大约会疯。

“那你们小姐……”为何还让他活着?安仪问不出后面的话,向安仪叙述着柳岑风的苦难的沁雯,早已泪流满面。她将怀里的帕子递过去,无声的安慰着这个十多岁的少女。

“小姐她不得不这样做,哪怕少爷恨她入骨,她也不能让他死去。小姐说,她和少爷如今是柳家最后的希望了,哪怕苟且偷生,也要好好活着。”

安仪十分理解柳如云的心理,若她是柳如云,定然会做出和她一样的决定。现在,若是柳岑风死了,她大概不会多活一秒钟。如果说,柳岑风是靠着恨意活着,那么柳如云则是靠着柳岑风活着。

怀着忐忑的心理,安仪随沁雯踏入流烟阁。去柳岑风房间的路没人阻拦,大约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房里常常有大夫光临,所以只是打量了安仪几眼,便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安仪随着沁雯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仅穿着被鲜血染红的中衣的男子被挂在墙壁上。他背靠着一面墙,双手双脚全被铁链锁着。他大约是受了严重的鞭笞,身上的衣服,满是一条条的血痕,破破烂烂的。

他整个人都靠着手上的锁链才勉强站立,两只手腕均被磨得血肉模糊。脑袋无力的耷拉在一边,披散的长发将他整张脸遮在其中,看不出是活着还是死了。

沁雯当即就哭了,她无助的站在那,死死捂住嘴巴,泪眼汪汪的看着柳岑风。片刻后,她抹了把泪,咬咬牙转身朝安仪行了礼,然后说道:“我不能离开太久,我家少爷就劳烦大夫了。”

安仪看她哭得魂不守舍,也知道靠不上她。她只能点点头,让沁雯先离开。

沁雯走后,安仪自行走到柳岑风面前,掀开他的发帘,入目的便是他被塞了一块抹布的嘴。

她转头看向他被困在镣铐当中的双手,每一条手腕上,都有好几道新旧不同的伤痕。他自残过,且不止一次。他们担心他,或者说是不让他死,所以将他的自由禁锢着,怕他咬舌,就连他唯一一条绝路也被阻挡。

安仪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过了好一会,柳岑风才悠悠转醒。他慢慢转过头,遮挡了他面庞的凌乱发丝滑落,露出整张脸来。斜飞入鬓的剑眉,大约是他脸上唯一坚毅的部分,他的整个五官,即使此刻狼狈不堪,也好看到安仪找不出适合描述他的形容词。

美如妖,浓烈而具有攻击力的美感,可以震慑人的灵魂。

然而安仪看着他的眼睛,清澈干净,像是月光下一泓未经污染的湖水,深邃且明亮。在他渐渐恢复意识之后,旋即转变成深深的绝望。那股绝望像是一场毁天灭地的飓风,在他眼底掀起排山倒海的风浪,瞬间毁灭了所有的光。她被这样一双眼睛所吸引,心里不由的为之感到悲痛,绝望,无助。

大约是因为安仪之于柳岑风,是个陌生人,且看他的眼神毫无杂质,不像以往那些带着嘲讽和鄙夷的眼睛,宛如他是什么脏东西。柳岑风的表情柔软了一些,随即双眼中迸发出令安仪浑身颤抖的炽烈请求。

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

他向安仪请求道。安仪不知道他是经历多大的绝望,才会出现这样的眼神,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就像是她用精神力网住别人那样,只不过身份对调了而已。

好半天,安仪才从他的眼神当中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的眼里早已经朦胧一片。虽然她深刻的知道,让柳岑风活着,比让他死更痛苦,可她也不能去做那个刽子手。

“我……看看你的伤……”安仪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曾是医生,看过无数在死亡深处挣扎的人,向她投来求生的眼神。但没有像他一样,强烈的求死。那种感情迎面而来,让她无处可逃。

她做不到亲手解脱他,也无法放任他的伤势,只能去做一个帮凶。

安仪用颤抖的手指解开柳岑风的中衣系带,他的胸膛,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新伤叠着旧伤,结痂的伤口黏在衣服上,掀开衣服,便是揭下一层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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