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雷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审阅档案,归类人员,准备理由,以便事后向程香茗汇报,为何要将这些人员的档案留下,作为谈话的对象,以及要询问的事由。
不一会儿,程香茗给江红雷写了个条子,是要告诉警察局柏局长,下午他们要找钟天翼谈话,必须尽快通知到,不得有误。
江红雷拿着那个条子找到柏局长,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并说事情紧急,请柏局长一定想办法通知到钟天翼,下午上班时间必须来到警察局稽查小组的那个房间。
柏局长看了看程香茗写的那个小纸条,一副不容置否的语气,虽然有点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只有答应去办。
程香茗来自上级机关,上面也有招呼,他柏局长职位再比程香茗高,但程香茗不受他节制,又代表上级机关,他也只有这样去做。
下午,程香茗按计划到了房间,等待着江红雷的到来。
江红雷在接待室等候钟天翼的到来。警察局办公楼里,今天不同往日,似乎增加了几个人。他们有的在接待室附近徘徊,有的在江红雷他们审阅档案的那间房附近游走,有的人走进了行动科里就不再出来。
虽然感觉异常,但江红雷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接待室里等候着钟天翼的到来。他不知道钟天翼是否到来,听柏局长说,钟天翼会按时来到警察局接受谈话的。规定的时间还未超过,江红雷就在接待里耐心地等候。
这时有人敲门,江红雷说了声:“请进!”
门外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看似十分沉静的样子,他向江红雷点了一上头,问:“请问江科长在这里吗?”
江红雷答应:“我就是。你是?”
江红雷还不待开口,那人还回答:“我是你约来的。”
“哦!”江红雷于是明白了来人正是钟天翼。他向钟天翼问了一声好,便招呼钟天翼跟随他去。
钟天翼毫不犹豫地跟着江红雷来到了那间房间。程香茗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就等他要谈话的人到来。
江红雷领着钟天翼来到房间,向他介绍了程香茗,又向程香茗介绍了钟天翼。程香茗也客气地请钟天翼坐下,钟天翼也就小心翼翼地坐在那儿。
程香茗看着钟天翼,似乎总觉得此人似曾见过,怎么感觉到这么熟悉呢!他一时不知怎么办了。他看了钟天翼好一阵子,待钟天翼抬头看了他一眼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似的,要钟天翼先喝杯茶。
茶杯早放在钟天翼眼前,正冒着热气。他看着这个长官,也有一种亲近感,并不是那么威严和可怕。当然,钟天翼自我感觉也没有什么事,所以也是很坦然。只不过他一向冷静,也未表现出活跃的样子。
程香茗还是回到正常的思绪,他告诉钟天翼,按照此次稽查规定的程序,现在有几个问题要向他进行询问,请他如实地回答。
程香茗开始问话:“姓名?”
“钟天翼。”钟天翼回答。
“年龄?”
“三十六岁。”
“籍贯?”
“嘉义。”
......
后来程香茗又问了钟天翼参加工作的时间,家里成员以及主要社会关系,看其回答的是否跟档案显示的一致。
在介绍家庭情况时,钟天翼说的情况跟档案上有些出入,档案上并未记载这些。钟天翼说自己其实是父亲的养子,他的亲爹是嘉义黄泥塘的程铁匠。
他五岁的时候,家里非常贫穷,父母亲由于养育不了他兄弟两人,便把他送给嘉义的钟姓人家。钟姓人家家境殷实,可就是无子女。他便在嘉义附近寻访了很多年,终于得知程铁匠欲送去一子,便给了程铁匠他们一些银两之后带走了钟天翼。
钟家待他不薄,给他最好的吃穿,供他上学,一心培养他成人。只是钟天翼大了的时候,其养父不幸去世,也并未享受到他的孝心。
他懂事的时候去过黄泥塘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觉得,虽然亲生父母不养育他,可他不能忘了本。
父母不养育他,也是迫于无奈,并非不心疼他,不然也不会替他找一个家庭条件好的人家,就是想让他以后过得好一点,而不要在自己家里受苦。
他去寻找父母的时候,人们告诉他,程铁匠老人都已去逝,老婆与儿子也不知去向,无人能知。
想着自己的父亲去逝,自己未能见上最后一面,还有母亲与哥哥也不知去向,钟天翼也只有心如刀绞,痛苦不已。
说着说着,钟天翼已是满脸泪水。他的语气并未哽咽,十分平静地说。而江红雷也不由同情起钟天翼来,这样心酸的经历,也跟自己颇为相同,此时他对钟天翼却有点依依相惜的感觉。
正如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所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可是他们的不幸,却是这样的相似。
程香茗虽然强忍着内心翻腾的情绪,可是面脸却在痉挛,也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可以看得出,他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钟天翼的叙述触动了程香茗内心最为敏感的神经,那就是,程香茗因为家境贫寒,父母也是为了他,就将一位弟弟送给了人家。他内心也为失去一位弟弟而伤心,因为不知道是何人带走,也就无法查找。
可是现在,这位弟弟就站在眼前,他正是钟天翼。程香茗喜出望外,悲喜交加,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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