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吾好奇心很重，本职工作又是刺探。所以，遇到这样的事，就爱管点闲事。上回在待拆小区，他见了一点异常便跟过去；这回，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渣男和鞠姐的阴谋，就更不可能视而不见。
所以，他跟陆上飞打了个招呼，跟着便去了隔壁的包间。
这个包间，是一个两间的房子，中间加了个可折叠的屏风。屏风折起来，便是一个两桌的大厅；屏风拉上，就变成了两个独立包间。两边包间用的同一个开关，因此袁知吾也不至于摸黑进去。渣男和鞠姐占了其中半边，袁知吾占了另外半边。
要搁平时，袁知吾肯定得拿杯子做一个听诊器，不过屏风一点都不隔音，查姓男子又特别能吵吵，只需要这边稍微竖着点耳朵，隔壁说什么话，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袁知吾刚拽凳子坐下，陆上飞就跟了进来。
陆上飞没经验，刚进来，身子就往屏风边一蹲，耳朵往屏风上凑。
袁知吾连忙将他扳起来，示意他坐好。而袁知吾自己则赶快起身，立刻出了门。
果不其然，陆上飞不知道避人，进来的时候被服务员看见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服务员，上身白褂子，下身蓝底白碎花裤子，抱着个硕大菜单，一路小跑往这边来。
服务员看见袁知吾从那屋出来，连忙问：“先生，您几位？”
袁知吾伸手比划了一下：“5个人，有几个待会儿过来。”说完，接过菜单：“先把菜点了吧。”
“要不，您先进里面坐着？”
“不用，在这儿就行。”
袁知吾胡乱点了几个菜，嘱咐说：“先不要走菜，估计还得一个小时，等人来了，我通知你。”
这个饭店很忙，四五个包间就一个人看着。楼梯口包间里，有个人喊了一嗓子。服务员连忙应了一声，朝袁知吾点点头，踩着小碎步走了。
袁知吾坐回去，一句话不说，闭着眼听。
先是鞠姐的声音：“王老板还自己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一个陌生男音，估计就是王老板：“来城里买化肥，听你说事办成了，正好就过来一趟。”
鞠姐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们送过去，还方便些。要不然，你出城也不方便。”
“不碍事，不碍事，别看面包车小，能装不少东西呢。”王老板说：“婆娘都是给脸不要脸，揍一顿，听话的很。”
鞠姐和王老板非常小心，他们所说的这些话，不直接点明什么东西，尽量往隐晦了说，加上两个人说话声音稍微压低了些，不凝神去听，也听不清什么。毕竟他们干的是违法的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反倒是那个姓查的，不但不避讳，声音也是正常的高度：“我看啊，你就是着急。那女的漂亮的很，你这钱花得值……”
他话音没落，就被人捂住了嘴。
袁知吾也听的无语，碰上这样的对手，即便是赢了，也实在是没有成就感。被他骗的那个女的，看起来也精精灵灵，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怎么就傻乎乎的，被这个胡咧咧的渣男骗的那么容易。
隔壁屋静了一会儿。
袁知吾和陆上飞也屏住了呼吸。
只能听见墙上的钟表“嚓嚓嚓”的走。
过了好一会。
隔壁传来轻轻的手挠皮肤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喷嚏，最后是渣男的声音：“我就说么，隔壁没人。哎~嗨，你别偷偷瞪我，有话直说。”
鞠姐说：“人还在我租的房子那等着呢，要不咱打包回去吃？”
王老板说：“不用，就在这吃，我下午三点才从山里出来，开了半天车，可饿坏了。一会儿接上人就走，到家都后半夜了。”
顿了一下，又说：“这位大兄弟，你嗓门太大，少说点话。”
渣男不干了，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哎，要是没有我，事能办的那么容易。现在人家上钩了，又开始嫌弃我！”
“吃饭也塞不住你的嘴！”这回是鞠姐的声音：“正好那房子也到期了，我俩跟你一起，走一段，要不然你不好弄。”
这回那边没声了，只剩下呼噜噜扒饭、吧唧嘴的声音。
袁知吾带着陆上飞出了饭店，退了饭菜，就在门口等。
没多久，鞠姐三人也出来。
袁知吾这回见着了所谓王老板的真人。刚才，估计是王老板先定了包间，让人贩子过去，所以并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说是老板，其实就是一个老农。寸头，皮肤晒成褐色，灰上衣，最上面四五个扣子都敞着，袖子挽得很高，裤子也一样，一条腿挽过了膝盖，脚上是解放鞋，还沾着泥。
三个人不说话，低着头出门，上了一辆五菱宏光。
陆上飞也不说话，撒丫子就要追。
袁知吾本来想让陆上飞回去。不过陆上飞内心牵挂，听不进他说什么。袁知吾也只好上电动车，追了下去。
还是白天那个小区。
老年人夜里不习惯开灯，虽然才九点多，小区里已是漆黑一片。小区门口，马路边也没有路灯。只有几百米外，工地上，高高的悬着一个大灯，依稀给这边提供一点光亮。
刚才在闹市区的时候，他们还能跟踪的近一些。毕竟没那么显眼。
等到了这地方，一大片区域空无一人，就不好再贴得那么近了。
他们远远看见面包车进了小区，就立刻把电动车往路边草丛里放躺，猫着腰往小区里摸。
面包车就停在小区最深处，还开着大灯。
远远看见有个人影在路边吸烟，估计是望风的。
他们往前靠，就更加小心。
不一会儿，两女一男便从门口里出来。
渣男先介绍：“这是老舅，农家乐就是他开的。”
“老舅好，”女的脆脆打了声招呼，又扭头跟渣男说：“农村里空气好，对孩子好。”
刚才还是王老板，现在已经变成王老舅的农民，盯着女子看了一会儿：“怀孕了啊？不碍事，不碍事。”
他这眼神把女的盯毛了，紧了紧衣领，往渣男身后躲了一下，又转身跟鞠姐说：“二姨，你拎着东西呢，坐前面呗？”
就这样，三人上了车，沿着坑坑洼洼的路，一路朝城外山里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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