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抚别脸皮厚的很，谎言被袁知吾揭穿，他却脸都不红一下。而是熟络地取出茶杯，给袁知吾倒了一杯水：“袁先生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上次袁先生来这里做客，我就对先生您一见如故。本来想通过一卦仙约您，不过最近太忙，一直也没能如愿。”
他将茶杯推至袁知吾面前，继续说：“今天真是有缘，我去那边有些事情，竟凑巧碰着了袁先生。第一时间就将您请了回来，还请您不要见怪。”
袁知吾听了这番话，头都有些发懵。不需要借助直觉，就知道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没说实话，所以也不给他好脸色，而是直接问：“你把陆上飞弄哪里去了？”
何抚别做出郑重的表情：“我并不认识一个叫陆上飞的人。”
袁知吾头一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这家伙知道袁知吾的能力，知道袁知吾免疫大多数谎言。却依然先撒一句谎探路，这足以说明——这个人经常将冠冕堂皇挂在嘴上，谎言已经融入到他的骨子里了。
何抚别被袁知吾盯着看，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见过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袁知吾没兴趣跟他猜谜语，又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把他弄哪去了？”
何抚别知道袁知吾的能力，一味地撒谎也没什么用，所以需要思考一下措辞，在不透露过多信息的情况下，将袁知吾的问题糊弄过去。他想了一会儿说：“我帮他魂归故里了，你放心，我不会侮辱他的尸体。”
何抚别的这句话是真话，袁知吾点了点头，又问：“你把他的鞋拿回来了？”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为什么拿回来？”袁知吾非常好奇，何抚别费了老大劲才将这双鞋子送给了陆上飞，而鞋也不值钱，等陆上飞死了，他又费了大劲把鞋子偷回来。这番操作属实令袁知吾无法理解。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现在陆上飞没了，我将这东西取回来，很不可思议吗？”
“你送给一卦仙的东西，也拿回来了？”
“现在那东西不在这儿！”
袁知吾点点头，不再揪着这个事问，而是换了个方向：“你给一卦仙的是什么东西，别说你不知道。”
估计是何抚别本能地想说不知道，他噎了一下才答：“那里面的东西，跟他亡妻有关。”
有关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其实袁知吾也猜到了一些，能够令一卦仙如此紧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取的东西，对他来说肯定意义非凡。只是未料到一卦仙亡妻的东西会在何抚别手上。
对于何抚别这个人，袁知吾其实有很多事情想问：他的打扮、这个茶室、旁边的迷宫、这个巷子、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等等。
但何抚别却主动将话题岔开：“今天我将您请过来，主要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我不是你请来的，是你干什么坏事，被我撞见了，跟着你过来的。”
“都一样，都一样。”何抚别接着说：“我想跟你说的是——你有没有觉得，朱警官有问题。”
其实不需要何抚别说，他也隐隐约约地怀疑朱警官。从那天晚上，他跟一卦仙深谈之后，“朱警官有问题”这颗邪恶的种子就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到如今，已经令人无法忽视。
“说说你的看法。”袁知吾坐下来说。
“朱警官好像在放任这些人的死亡。”何抚别说：“他有内线，知道杀手的七个目标都是哪个，可并没有告诉你吕双也是目标，如果你有准备，吕双不会那么简单就出问题；而且他还阻挠你，令你无法获得警方的帮助；别忘了，你这个酒店，也是朱警官帮你定的……”
袁知吾打断了他：“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何抚别知道吕双和陆上飞的案子，这还说的过去，一个小地方发生了命案，那可是全城轰动的事。可连朱警官帮自己订酒店都知道，就不是用一般的神通广大能够解释得了的。
何抚别郑重地说：“只要思想不滑坡……”
袁知吾真想一拳把他的鼻子打歪，不过他忍住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总不能将每一个看起来不顺眼的人都打一顿，也只好不耐烦地问：“你都知道些什么，一起说了吧。”
“我知道杀手的七个目标都是谁。”
袁知吾朝他一伸手。
“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这个东西，只有你能知道，不能给任何人看。”
袁知吾点点头。
何抚别递过来一个纸条，上面只有七个名字：
“一卦仙、
吕双、
马平川、
罗除夕、
袁知吾、
陆上飞、
林七月。”
这七个名字，确实是杀手的目标，这份信任源于袁知吾屡试不爽的直觉。而且，这七个人里面，有三个已经遭了毒手，除了他自己，剩下的三个人，朱警官已经告诉他两个名字。有了这份名单，他就不需要从朱警官那里获得消息了。
朱警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为朱警官卖了五年命。他也不是个铁憨憨，纵是再有同袍之情，既然已经怀疑朱警官对他下手，他也不得不把朱警官列为需要警惕的人员名单里。
他之所以将对朱警官的怀疑埋在心里。一是，朱警官毕竟在千里之外；二是，朱警官像是挤牙膏一样给他传递信息，迟迟不告诉他全部杀手目标，令他无法轻易把联络线剪断。
他想知道目标，倒不是圣母心发作，非得救万民于水火。而是好事先部署，最终的目标是将杀手抓住，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毕竟，他也是杀手的目标。
杀手不死，他心难安。
袁知吾默念了几遍，将名字都牢牢记在心里。然后把纸条递回去，问：“你从哪拿到的名单？”
“只要思想……”
这回袁知吾总算没忍住，一拳就砸在他的鼻子上。何抚别一本正经，说的正投入呢，鼻子上猛地挨了一下，挥着胳膊就向后躺倒。
袁知吾毕竟是个心善的人，连忙伸手去扶。
两个人胳膊一觉错，何抚别的手就顺势搭在了袁知吾腕上。
袁知吾觉得脑袋一懵，便要再度进入那种恍惚的状态，被何抚别侵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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