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川兴奋起来：“肯定是这个城市有问题。你知道吗，除了这些东西，今天看了那些刺杀现场，我还发现了别的证据……”
“这个城市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的脑子。”袁知吾打断了马平川的话：“你是电影看多了吧？你是不是还准备说，市中心有一个脑电波干扰器？”
马平川争辩道：“可是我真的有证据，你听我说完……”
“不听，”袁知吾站起身：“别给我讲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我可是无神论者。”
正在这时候，袁知吾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狐疑地接了电话：“喂。礼盒？我怎么会有礼盒？那你先帮我放前台。得付钱？要是付钱你就退了吧。呃，你看看谁送给我的，留名字和电话没。你不知道？哦，那算了，我去看看吧。那你等我一会儿。”
他挂了电话，跟马平川说：“我去取个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那我跟你一起去。”
“得了吧，”袁知吾说：“别搞得跟女生似的，上个厕所都一起。我去去就来。”
袁知吾转身离去。
马平川坐在河堤上发呆。
身后的石子路上仍不见行人，炎热的夏天，河风一吹，反而令他有些凉。感受到环境的森森寒意，他的心也逐渐烦躁起来。
河面上，一个渔船从上游漂了过来。
渔夫坐在船尾慢慢摇橹。大草帽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见圆圆的双层下巴。他穿着汗衫，很长，只露出黝黑的手。这倒正常，他们经常在烈日下活动，晒伤比热一点更烦人。
渔船在马平川面前停下。渔夫朝他喊：“小伙子，买鱼不？”
马平川笑了。
他找渔夫喊：“大爷，你看我像是会买鱼的人吗？”
马平川有着彩虹一样的爆炸头。其它的像他这样打扮的人，恐怕连锅碗瓢盆都认不全，怎么可能会买鱼。当然他不是。他只是叛逆期稍微长了些，跟学校和家长对着干，故意放飞了自我。
像他这样打扮的人，不可能会被卖鱼的盯上。
可是那渔夫却笃定地说：“会，我的鱼就是要卖给你这样的人。”
马平川心说：这城市里，果真到处都是怪人。他问渔夫：“我都没进过厨房，没做过饭，也没买过菜。而且，我就住在后面那个酒店，更不可能有做饭的地方。为什么会买你的鱼？”
其实，跟这些做生意的打交道的时候，一旦你开了口，他们就有无数种办法让你打开钱包。所以，对付这个渔夫，以及路边那些拿着调查表的销售员。最好的办法就是，埋头走路，不理他们。甚至你只要开口说了一个“不”字，他们就会像口香糖一样黏上来。
但是，年轻人一般都拉不下来脸，觉得别人在说话，不回答不好。
可是，马平川这么一说话，船上的人正好打蛇随棍上。
渔夫说：“小伙子，你不是在河边长大的吧。”
“不是。”马平川答，他家是北方农村的，村里只有几滩半干的小池塘，最近的河离他家都得有几十里。
渔夫说：“我看也是，你白白净净，长得那么漂亮，一看就是读书人。跟我们不一样，你是没经过河风吹的上等人。”
马平川脸红了。
渔夫接着说：“我的鱼，主要是卖给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客人。”
“你卖给我，我也没地方做呀？”
“当然不用你做，我给你做好，现捞现做。”渔夫说：“你们这些城里来的老板，肯定没吃过这么新鲜的东西。你还没吃饭吧？”
渔夫将船舱的帘子掀开，里面果然有炉子和案板。原来这个渔船，居然是在河上流动的小餐馆。
马平川早晨跟袁知吾吃了一屉包子，绕着小县城跑了一圈，活动量挺大。现在已是中午，本来已经有点饿，经渔夫一提醒，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连带着感觉渔夫的建议诱人了许多。
“在哪吃？”他问。
“在船上吃呗，顺便还能看看两岸的风景，舒服的很。”渔夫稍微调整了船的朝向，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小餐位。
不过马平川终究多了个心眼，他问：“坐船不收费吧。”
渔夫哈哈笑了：“只有鱼收费，坐船不收钱，没有餐位费。哦，对了。不论多大的鱼，加工费十块钱。给你做酸菜鱼，配菜也不要钱。咱是生意人，还等着你说俺的好，介绍朋友们来吃呢。”
当然，最后这句话，也是渔夫的话术。像这种生意，主要的对象都是尝鲜的游客，怎么可能有回头客，也不太可能会介绍朋友过来。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消除马平川的戒心。
马平川又问：“鱼多少钱一斤？”
渔夫摆手答：“不按斤卖，二十块钱一网。”
“一网？”
“对呀，你来撒网，”渔夫答：“咱找个地方，一网撒下去，不论上来多少鱼，都是二十块钱。我给你做个样子。”
说着，渔夫起身，从床舱里取出一副渔网，选个位置，扎好姿势，扭腰一甩，渔网便散开，从河面罩了下去。
然后开始慢慢收网。
网里有两条一斤半往上的草鱼。像这种河里捞出来的鱼，一般得十几二十块一斤，两条鱼三斤多，怎么也值个五六十块钱。二十块一网，要是每次都有这收成，那肯定是值得很。
马平川虽说不知道农贸市场价格，但是两条鱼已经够他和袁知吾吃的了。
二十块钱一顿饭，马平川觉得合适。
即便是他手法不如渔夫专业，撒上三四网能捞上来一条，那也值了。早饭是袁知吾请的，正好中午饭他来请。
“那好，”马平川说：“不过我这是两个人，咱得等一会儿。”
“可以，可以。”渔夫呵呵笑着：“要不，你先过来试试网。等你朋友来了，正好开饭？”
说着，渔夫将船靠岸，弄了个木板搭在船帮上，向马平川伸出了手。
而另一边。
袁知吾来到酒店正门，并没有看见送货的车子的车子。他回了个电话。
送货的将电话挂了，可能是在开车。
又等了十多分钟，还不见人来，他渐渐有些不耐烦。于是再次打了个电话。
送货的还是挂了电话，不过这次回了个短信——“稍等，前面有个顾客太难缠，还得几分钟。”
袁知吾心里烦躁：这等得也太长了。
我艹，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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