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吾本来对马平川的判断嗤之以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专心致志追逐前面的杀手。
不过，当听到马平川说，从城里各个地方看远处的山，都是一模一样。
袁知吾不得不予以重视。
按说不可能。
他立刻站住。
马平川以为袁知吾不相信，连忙解释道：“肉眼能看见最远的山，大概是300公里。但是按照这种空气质量，那些山最多也就是这一半的距离。那些山，相互之间是叠着的，说明相对于咱们有距离差，不知道差多远，但是几千米肯定会有。假设每个山都是五千米的圆锥。而咱们所在的这个小城，城南、城北大概相距二十里。”
马平川急急地说：“我画了一个图，算起来很简单，诶……不过用嘴说比较复杂。反正计算结果是——就那样的两个山，在城北看，和在城南看，前山大概会多遮挡后面的，山五分之一。”
袁知吾略一沉吟。他的直觉能判断出马平川的诚意，不过也担心马平川自己计算失误。不禁叹了一口气：“要是之前拍过照片就好了。”
马平川着急道：“还拍什么照片，我的眼睛就是照相机，照片就在我脑子里呢！”
袁知吾拍拍马平川的肩膀：“我相信你，等今天这事完了以后，你领我实地看一圈。我去借个好点的相机，今天下午咱就去。”
在前方很远处，何抚别还在追着杀手，逼杀手向着预设的战场而去。何抚别速度比杀手快，有余力观察袁知吾、马平川他们两个。
他看见袁知吾停下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也不敢离袁知吾太远。万一杀手发威，非得跟他拼命，以他的身手可抵抗不住。
所以他加快了速度，更加频繁地与杀手进行缠斗，逼得杀手也起不来速度。杀手的全部精力都用在逃跑上，没往身后看，一时半会儿竟没发现袁知吾没跟上来。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毕竟也越走越远，袁知吾再不追上去，就要跟丢了。
袁知吾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不能再与马平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必须立刻赶上去。
马平川急急地跟在后面：“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咱们的判断其实有问题，那咱们今天的策略必须调整……”
袁知吾专注于眼前的事情上，没有时间考虑远处的山为什么没有变化。他一边前进，一边跟马平川说：“你说的事儿，现在还没有定论。可眼前布的局，之前就商量好了。总不能为了一个没定论的怀疑，就放弃眼前的机会。”
“再说了，咱们不追了，还有何抚别呢。他本来好好藏着，被咱们请出来，现在，他在杀手面前暴露了。如果咱就这样不清不白地停了，不是把何抚别卖了吗？”
马平川说：“咱可以把他喊回来。”
“不行，我答应过他，在杀手面前绝对不跟他说话。而且，刚才我也说了，何抚别已经暴露。最好的情况，是这一次就把杀手摁住。现在，何抚别是怎们的伙伴，不能对不起他……”
马平川还待再说，袁知吾又狠狠说了两句，不让他往下说。
袁知吾说：“你不要再说，临事犹犹豫豫，这是大忌。即便真有什么事，等今天的布局出了结果再说。”
他安慰马平川：“你放心，杀手没那么神通广大，我跟他交手多次，他打不过我。”
袁知吾都说到这种程度了，马平川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好不做声跟在袁知吾身边，意难平。
四个人，两前两后狂奔了一个来小时，拐到山深处。大家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袁知吾只觉得肺里像是着了火，随便吸一口气，都忍不住要咳嗽一下；而身边的马平川，扶着山壁趔趔趄趄地坚持，不时还要干呕一下。
袁知吾的眼睛开始恍惚，四周的景色也看不清，仿佛是蒙上一层沾了水的毛玻璃。他使劲揉了揉眼，没有一点改善。
不过，何抚别说的那个山洞，总算要到了。
何抚别肯定也累到了极限。他鼓起了最后的力气，抓紧控制杀手的行进路线。
因为前面的两个人频繁改变方向，袁知吾马平川二人也渐渐追了过去。
杀手也意识到了他们的目的。
刚开始，杀手还以为这是正常的追逐。何抚别每次把他缠住，他都会选择一个薄弱的方向逃窜。这样逃了几次，他甚至对自己灵活的战术沾沾自喜。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我真是太聪明了，深得太祖真传。恐怕他忘了，这一个小时，他一退再退，既没有扰，也没有打，更没有追。
可是，等到进了山，他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平时，追他的那个蒙面胖子都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加速想甩开，胖子就会抓紧两步跟上；他要是跑累了，慢点跑，想喘口气，胖子也会一起休息；他们要是把袁知吾甩的太远，胖子就会频繁来缠斗，让他速度起不来。
在平地上，也可能是大方向对，胖子来缠斗的还不太明显。
等到进了山，胖子要控制他前进方向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山里路口多，几乎在每一个路口，蒙面胖子都拼了命杀过来，把他往某个路口逼。
都明显到到这个程度了，杀手要是还没有什么察觉，那就真是智商有问题了。
主角光环可以降低敌人的智商。
袁知吾身上一直都有主角光环，可他的主角光环好像安反了。不好的事、奇怪的事，都一个接一个往他身上扑；他身边的人，不是神神秘秘有事瞒着他，就是一根筋要当滥好人；而他的敌人，跑起来跟鬼魅一样，又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本事，而且还一直藏在暗处。更重要的，智商也一直在线，这令袁知吾一直很忧伤。
而在前面拼命逃跑的杀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杀手故意放慢了速度，脑子里100%负荷运转。他心里想——敌人想让我干什么，我想办法不去干就对了。
得想办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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