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了一个多月，再见到爱人，林秀芝也是激动不已，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然而看到丈夫销瘦的脸和摇摇晃晃的身体，她心痛得直流泪。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是高兴。”林秀芝抹了一把泪，从携行具里拿出一个圆形饭盒，撕开里面的一个小包，然后将第二层不锈钢盘子罩上去，把张中华手中的口粮扔进盘子，再加上一捧雪，盖上盖子。
“热一热再吃，会舒服一点。”
此时天还没全黑，张中华看着妻子的脸，总觉得比以前好看了一些，难道是许久不见产生的错觉？
看到他们夫妻相认，柴世荣等人很自觉得不去打扰，带着余下的女兵绕过他们来到营地里，战士们看到熟悉的女兵又是一番招呼，每个人都被围住问长问短，看什么都好奇，特别是她们身上的装备，既然在一起了，女兵们干脆学林秀芝，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用一次性化学燃料加热，做成一盒盒的热汤，让每个战士都喝下一碗，极大地缓解了饥饿和寒冷，等到吃饱喝足，柴世荣向他们宣布了任务，攻打老道沟警察所时，营地里一下子就炸了锅。
“什么？打褐皮狗子。”
“太好了，早就想干他一仗了。”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听着那些兴奋不已的声音，被战士们围在中间的葛福禄脸都绿了，出发之前他还以为是去找老营，没想到这些抗联竟然要去动警察所，一旦知道是自己告的密？他都能想像是个什么下场，最好是被皇军发现，全都死光了，才不会暴露自己。
20分钟后，所有的枪支弹药和单兵口粮都被战士们消化了，柴世荣见此情形，站起身大声喊道。
“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
“军长，你就下命令吧。”
“那好。”他转过头，对沈云说道：“这次战斗的计划是你制定的，你来指挥。”
沈云没有推辞，捋起袖子看了看表针：“现在是晚上十点，从这里到山下，需要2个小时，到了之后休息1小时回复体力，再加上2个小时的行动前期准备，凌晨三点半发起攻击，二十分钟以内解决战斗，距离鬼子最近的据点反应过来，至少要半个小时，到时候我们已经撤离了。”
“好就这么办。”
柴世荣站起身，向战士们一挥手：“同志们，这次作战非同小可，一切行动听指挥，战场纪律不用我再强调了吧，你们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子弹，不用节省，把他们都打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敌人，就是最大的胜利。”
他转头下命令：“押上他，我们下山。”
葛福禄吓得腿都软了，两个力气大的战士一人拎一条胳膊，将他提起来就跑，柴世荣正打算动身，沈云叫住了他。
“柴军长，这是一个微型通讯器，你把它塞到耳朵里，我们就可以随时保持通话。”
柴世荣诧异地接过来一看，只有小指头那么大一点，他依言塞进耳朵里，顿时就听到了一阵“沙沙”声。
“喂喂，听得到吗？”
沈云特意后退几步，两人相隔五米左右，柴世荣一下子就听到了她的声音，仿佛在耳朵边上叫唤。
“听得到，听得到。”
“好，我们就用它来联系，记住它只有500米的有效距离，如果超过了赶紧后退一些，你们下山以后，我会指示位置，首先要切断警察所的通讯，用这个剪断他们的电话线，还有外面的铁丝网。”
沈云递给他一把多功能剪刀，柴世荣把它塞进腰间。
“行动开始，祝我们一切顺利。”
柴世荣点点头：“一定会的。”
等到战士们依次消失在黑夜里，沈云转向自己的组员，看到林秀芝还在向远处张望着，心里叹了口气。
“走吧，咱们打得越好，老张他们就越安全。”
“嗯。”
林秀芝用力地点点头，带头朝着山下走去。
老道沟警察所的大院主屋里，崔呈秀睁着眼睛难以入睡，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一会儿想到黄排长带着十七个弟兄出去，这都七、八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死在了林子里，还是遇上了抗联的人，正同他们周旋？要是让他遇到了皇军一直在寻找的那些女人，岂不是大功一件？要不要也带人出去走一趟，没准还能碰上点好事呢，虽然自己的叔叔是大队长，可姓黄的是队里的老人，资历很深就连叔叔都要给几分面子，向来不怎么买自己的帐，死了才是最好。
想到女人，他又浮现出前几天在九里河屯子里见到的那个洋学生，一身细皮嫩.肉、白白得能掐出水来，漂亮的脸蛋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小手柔若无骨，小腰盈盈一握，一开口就脸红，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想一想都觉得浑身燥热，恨不得压到身下操弄一番，听说她的家里是个财主，说不准还能人财兼得呢，实在不行，安上一个通匪的罪名，有叔叔罩着，谁敢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么一想，他越来越兴奋，似乎看到了佳人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刺激画面，过几天，不，明天就去办事，带上多少人好呢？
就在他不停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极大的声响，打断了他的美梦。
“轰！”
崔呈秀一下子就从炕上跳起来，这声音很近，而且明显能感到房子在震动，什么样的爆炸才能产生这么大的效果？难道是存放弹药的军火库炸了，那可是了不得的事，他赶紧下了炕，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叫道。
“出了什么事？外边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他，崔呈秀两三下穿好衣服，又套了一件大衣在外头，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盒子炮，冲出门去。
大院里头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住地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朝外头张望，崔呈秀看了半天，才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地擦擦眼睛，原本矗立在远处的两座炮楼，只剩了一个孤单的影子，另一边火光闪动灰尘大起，不断地传来哀嚎声。
那座高大的炮楼竟然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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