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直到楚倾华坐上马车时，她才记起七皇子即墨炎要回国都的事情。
现在他们马上就出发。即墨寒也没提和即墨炎见面的事情，倒是贤妃又派人来说了，可即墨寒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不打算见即墨炎了？
那可是他的亲弟弟诶！
对于即墨寒的淡漠，楚倾华表示有些不能理解。
即墨寒明明是个那么温和的人，为什么对和自己血缘关系最近的兄弟反而不亲了？
“你在想什么？”轻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把倾华从走神中拉了回来，一抬眼就对上即墨寒浅笑着的眼眸，她没由来的一阵心跳加速。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竟然靠得那么近，她几乎感觉自己触碰到了对方的呼吸。
楚倾华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才勉强开口：“我只是……”
无数个谎言在她的脑海中飞闪而过，她几乎张口就能说出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避开即墨寒的探究。可兀然的，她记起了她曾说过‘最愿意信任他’的话，竟不愿撒谎了。
暗自咬了咬牙，楚倾华低下头，轻轻答道：“我听母妃说，七皇子今日回国都，你不打算和他见上一面再走吗？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弟弟。”
说完这话后，她又周身觉着别扭，好像她根本没有立场跟即墨寒说这些话。
即墨寒从头到尾都没有亲口承认真的喜欢她，而且他们这夫妻做得也够相敬如宾的，她现在却径自以妻子的身份去干预即墨寒的决定。
不用别人说，她也觉得自己有够自作多情的。
倾华根本不敢去望即墨寒的眼，就怕看到对方嘲笑的目光。
然而即墨寒是笑了，却笑得万分温和，目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停驻了许久，他才缓缓道：“他和木琛不同，我和七弟相处的时间不长，所以不亲。”
“啊？”
听到即墨寒提起楚木琛，倾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把话说完好一阵，她才意识到即墨寒这是拿她和木琛的关系作比？他在跟自己解释？
楚倾华抿了抿唇，脸颊一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解释你可满意？”就在楚倾华迟疑的瞬间，即墨寒的大手竟轻抚上她的发丝，惊得她猛然抬头，正好撞入对方幽黑的眼眸。
那似汪洋一般的眼眸里蕴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却看得她一阵心跳加速。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读懂了即墨寒的心思，但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什么也做不了，只怔怔地望着即墨寒，连自己最后给了他怎样的回答都不记得了，或许她什么也没说。
“华儿，那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楚倾华眼直直地望着即墨寒的唇，看着那漂亮的唇缓慢张合，她明明听懂了对方说的每一个字，却好像有些理解不过来。
半晌，她才呐呐反问：“哪晚？”
“你去镇国寺的前夜，你喝醉了，可是记得？”
即墨寒又坐近了些，他的手掌依旧停留在倾华的头发上，像是极为爱怜地轻抚着。
两人的距离近到倾华已经感觉对方温热的呼吸正缓缓拂过她的皮肤，让人一阵心悸，却又舍不得离开。
她用力咬了下舌尖，才将理智拉回来，也是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即墨寒在说什么，小脸更是热腾腾，像是要冒热气了。
在镇国寺的那么多个夜晚，她总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夜她窝进即墨寒的怀里，有些孩子气地提起她的过往。
那种感觉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但她知道她喜欢那样的感觉。
可毕竟是很丢人的事情，被即墨寒当面提起，她真觉得难为情。偏偏对方还一脸认真地望着她，让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迟疑了半晌，她才别扭地移开视线，答道：“我记得。”
记得他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她对他的信任，甚至还记得靠在他肩上的温暖。
“那些话可是作数的？你那时说最信任我的。”楚倾华一直极力回避这个话题，可即墨寒非要一再提起，让她既气恼又无力。
真是个过分的家伙！
楚倾华忍不住瞪了眼即墨寒，没好气地应道：“我说过的从来都是作数的，就算我喝多了点酒，但我又没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话说到后头就越来越小声，也没那么有底气了，那时候的失态她也记得清楚。
如果真正清醒她绝对不会说那么话的，而且还是对着和她‘不太熟’的即墨寒说。
不过说都说了，楚倾华也不怕承认。反正她也没说谎话，经过上辈子那些龌龊的事情后，她愿意信任的人不多，而即墨寒无疑是其中她最放心的。
能在皇储之争中置身事外并活到最后的人，本领有多高难以估计，但绝对聪明。
想到这，楚倾华再次抬头看着即墨寒，目光坦荡，直言不讳，“王爷，我说了我最愿意信任的人是你，那便永远都是你。不瞒你说，这也是……”
停了停，又说：“这也是我一直想要嫁给你的原因。”
楚倾华不否认，她最开始拿着玉佩要求嫁给即墨寒是为了避开即墨曜，但选择他不选其他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只信任他。
这辈子她已经不再奢望一场婚姻能够给她带来爱情，但起码不能再有背叛，她没办法再经历一次了。
然而听完她看似极为信任的话后，即墨寒却苦笑着，声音低哑，“可是也许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许我根本没办法给你想要的。就好像现在，你嫁我，看似风光却和被流放无异，这样你还愿意信任我吗？”
两人第一次这么直接面对这个问题，即墨寒尖锐的问题让楚倾华一时无言对答。
确实，她一开始想过借助即墨寒的地位复仇，即墨寒会变成今天这般光景也是她没有想到的，甚至她还隐约在想，是不是因为她的介入才让即墨寒失了圣宠。
即墨峰因为不喜她，而即墨寒又硬要娶她，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外放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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