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药的不悦全都写在了脸上。
白羽盯着她看了一阵，惊讶地低声道：“哦！我懂了，秦姑娘喜欢梁王？”
“你！”秦红药俏脸涨红，气得闷头喝了一口酒。
“哈哈，三位只顾喝酒，倒把小王给忘了？”姬封朗声笑道：“还是三位嫌乐舞不好？也对，公主见多识广，秦姑娘与柳姑娘又是乐舞大家，自然看不上我魏府中歌姬。”
说完，姬封喝退了歌舞姬。
他端起酒杯，阔步来到白羽面前。
魏王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叹息道：“公主有所不知，小王一向敬佩乌维可汗。此番两国交战，虽然乌维可汗战死，但小王对他的敬重尤甚过去！”
说完，他竟含泪将酒洒在地上，又道：“此酒，仅敬乌维可汗在天之灵。”
“……谢谢。”白羽举杯、饮酒。
她的心中，也难免有对这一世父亲的思念。
但白羽记得父亲出征前曾说过，不论胜败，都能为北胡一族争个几十年的和平。
他当时信心十足，却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
最后白羽得到消息，父亲战败被梁王姬丹俘虏，随后被楚帝亲手斩下头颅。
而所谓的和平，最终是因为大楚对北胡贫瘠之地缺乏兴趣，再加上她这位胡族公主和亲乞降才换来的。
姬封再举第二杯酒，朗声道：“公主来我大楚，为两国带来和平。本王今日在此立誓，公主可安心享受大楚富贵，今生今世小王都会为公主提供保护，断不容任何人伤害公主半根毛发！”
他说得慷慨激昂，措辞却略显暧昧。
魏王要保护和硕公主一生一世，那万一她嫁给别人，姬封有什么资格保护她？
白羽端着酒杯，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强忍着把酒泼在魏王脸上的冲动说道：“本宫不胜酒力。”
她实在不想喝！
无耻啊！这男人戏精上身？这么肉麻的话也说的出来？
当她傻？又不是金鱼脑子只有三秒钟记忆，当初他险些一首诗坑死自己，忘啦？
魏王的表演却还没结束，他又倒了第三杯酒。
“这最后一杯酒，本王叹我那愚蠢的弟弟。”姬封幽幽道：“二弟平生酷爱杀伐，视生命如草芥，毫无悲天悯人之心，实在有失德行。连公主的父亲都是因他……抱歉。”
姬封看出白羽面露不悦，只当自己勾起了她对梁王的仇恨，反而一阵窃喜。
他又缓缓道：“公主恐怕有所不知，二弟素来爱穿红袍，那是因为避免杀人时人血溅污了衣角。我姬始皇族有此不肖子孙，实在……”
“不对！你说的不对！”秦红药实在忍不住了，怒道：“我家王爷爱穿红袍，那是因为已故的母亲陆皇贵妃一生喜爱红色。你忌惮我家王爷功劳德行更胜过你，竟敢这般抹黑他？”
秦红药终究是出身画舫，身份卑贱。
她冲魏王咆哮，反而惹得魏王动了杀心！
“终究是梁王府出来的女人，事事都向着姬丹那小子！”魏王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沉声道：“你左右不过是个婢女，身为贱籍居然干顶撞本朝皇子？本王今日取你性命，便是姬丹来了也无话可说！”
一旁的柳师师吓得脸色惨白，这种局面她完全失了方寸。只敢紧紧地贴着自己姐妹，一幅要死一起死的悲壮神情。
眼看剑尖就要刺向秦红药，突然一声冷呵。
“魏王殿下，你确定要在本宫面前杀人吗？”
白羽站起身，也不废话，直接站在秦红药面前。
剑尖抵着她的衣领，但白羽却不退不让，更不见半分畏惧之色。
秦红药和柳师师都傻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和硕公主居然会站出来保护她们。
魏王也懵了。
想想父皇对和平的渴望，再想想北胡三族带给王庭的数万铁骑，他哪有胆子伤害白羽？
赶忙把剑收了，姬封寒着脸道：“公主，你实在没必要保护这贱婢。她出言放肆，本王便是代梁王教训她也是应该的。”
白羽也不反驳。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秦红药骂魏王确实可以判死罪，立刻杀了她都不冤。
但有白羽挡着，姬封总得顾忌一二。
正当双方僵持着，突然鸿胪寺少卿张淮赶来。
“下官拜见魏王千岁，下官奉两位殿下的命令，带秦姑娘与柳姑娘回王府领罪。”
张淮一句话，算是彻底平息了姬封的杀心。
他出现得这么及时，显然有梁王暗卫在附近盯梢，然后传讯给张淮，他才赶来营救的。
“哼！”
姬封收剑回鞘，背对几人不再说话。
赶紧走！
白羽拉着两女的手闷头向外走，等出了杏园，白羽却先站住脚步。
“张大人。”
“公主？”张淮迷茫地看着她。
“……梁王殿下他……母亲姓陆？”
白羽之所以站出来保护秦红药，除了她不忍杀生，更关键的便是秦红药为梁王说的那番话。
“是，陆皇贵妃故去多年，也是被寒热症所害。”张淮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秦红药与柳师师。
也？
为什么要对白羽说‘也’？
寒热症关她什么事？
秦红药和柳师师脑海中同时冒出这两个问题。
此时此刻，白羽却仿佛忘记了思考。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梁王不姓陆，但他母亲姓陆……姓陆……姓陆……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瞎啊！”
白羽再看张淮、秦红药、柳师师，眼神那叫一个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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