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捂着脸爬起来，却又跪倒魏帝面前。
“陛下，臣斗胆奏请改立玉织为秦王妃，降白氏为侧妃。”宋钟神色激动、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否则，伦常颠倒、礼乐崩坏，我大魏国从此便要生乱啊！”
这一次，有玉衡站在宋钟身旁，似乎连陆锦亭都要有所顾忌了？
白羽心中郁闷。
好嘛，我这商籍出身是有多卑贱？给人当个正妻而已，还能让大魏国礼崩乐坏？商籍女子都不配嫁人了是吧？
话说这大魏国，到底有多容易礼崩乐坏啊？
“睿儿，你怎么说？”魏帝将目光投向陆锦亭。
此时玉衡、宋钟的态度，远不止是代表他二人。还有玉衡的门徒弟子，大魏国无数饱读诗书的文官、士人。
气氛似一时僵住了？白羽也有些如坐针毡。
正当这个时候，玉织又悄声说话了。
“姐姐何必让王爷为难呢？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玉织可以保证，姐姐若愿做侧妃，位份从此绝不会再下降。姐姐不如自请降位，莫非真要让陛下和殿下难看？”
白羽目瞪口呆地看着玉织。
这女人……好一幅通情达理的圣母腔调啊。
到底是谁在争抢？玉织自己怎么不退一步海阔天空？
若说自己当正妃有辱她这名门之后，那玉织为什么就不能主动离开秦王府。非要嫁进来，害得白羽被迫高她一筹。
“我的男人，我不让。”
白羽也不出声，直接用口型拒绝。
让出王妃之位？不可能了。
不仅不可能，白羽已经在心中拿定主意，咱老陆家的后院，绝不能留玉织这样心机的女人，太闹腾了！
什么儒门圣女，整个一戏精！
白羽终于明白，出门前鬼王让自己快速通读一遍大魏国的《女德》，看样子早有准备，是有大用场的！
“娶白羽，本王就破坏礼法纲常了吗？”
陆锦亭一开口，便先镇住了礼部尚书宋钟。
他也是受人指使，欺负一下女人倒还敢，但真要和秦王杠上……刚才已经挨了一巴掌。下一次，秦王或许就要拔刀了。
“秦王殿下，莫非从未读过《礼》？”玉衡悠悠道：“若如此，老夫可遣人送一套《礼》去殿下府中，希望殿下仔细拜读。”
玉夫子这是在暗示，让他遵循礼书中的记载。商籍下贱，收做女人可以，没必要给太高的位份。
“这老头……豆腐嘴刀子心啊！”白羽郁闷地嘟囔着。
什么大儒？端着诗书典籍、礼义廉耻来打她的脸？
难怪玉织会是洛仙子的徒弟，原来玉家父女和洛仙子都是一类人。
“不必了。”陆锦亭淡淡道：“本王也拜读过《礼》，却不记得书中有教人抛弃结发妻子的。本王先娶白羽，才有玉织自荐上门。秦王府，原本没有玉织一席之地，更何谈要本王降妻为妾的道理？”
结发妻子不可弃，这是寻常百姓不读书都能明白的道理。
现在玉夫子反倒劝秦王干这种勾当，到底是谁不要礼义廉耻？
他话音落下，满堂震惊。
尤其是玉衡父女，都是羞得脸颊通红无言以对。
魏帝高坐龙椅上，也算听明白了。
闹半天儿子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娶了老婆，玉夫子的女儿却也凑上来？这般说，倒是玉织自讨没趣了？
自古女子矜持，少有这么外向的，更何况主动‘送货上门’？
玉织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美到极致的眸子，此刻恨不得喷出火来烧死白羽！
“……我家鬼王好毒舌啊。”白羽心中尴尬道。
偏偏这个时候，宫门来报：吏部尚书陆永康求见！
吏部尚书号称天官，管的就是百官之事。论权利，比礼部尚书宋钟可大多了。
陆永康一入大殿，先拜见魏帝，而后又与白羽见礼，搞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吏部尚书几时认识的秦王妃？
“额？”白羽也一脸惊讶。
她险些忘了，自己在京城还有个干曾孙呢。
“请曾祖母见谅，一会永康要失礼了。”陆永康用极轻微的声音对白羽说话，连同席的玉织都听不清他说什么。
魏帝看迷糊了，问道：“陆爱卿，你与秦王妃是旧识？”
堂堂吏部尚书，入宫先拜皇帝，又拜秦王妃，这是个什么道理？
难道一直保持中立的陆永康，今天终于倒向秦王了？
“启禀陛下，秦王妃与臣本都是清川郡人士。日前微臣查阅家谱，发现秦王妃与微臣祖上乃同宗，只是王妃祖上外嫁，后人才姓了白。如今细细一算，微臣与王妃乃是表亲关系。”
陆永康这话一出口，首先变脸的就是玉衡和宋钟。
陆永康是什么人？
往祖上算几辈，便是前朝一位极贤明的丞相。更重要的是，玉衡便师从陆氏一位大贤儒者。
平日陆永康与玉衡见面，都是玉衡向陆永康行礼，以感谢陆氏传道受业的大恩。
“陆爱卿，你与秦王妃真是表亲？”魏帝还有些不信似的。“既如此，你与她该如何相称？”
陆永康微微一笑，不直接回答，还用嘲弄的目光望向玉衡。
不好！
玉夫子心知出事了，却没办法阻拦！
只见陆永康‘噗通’一声，干脆利落的跪在白羽面前，磕头道：“外甥陆永康，拜见姨母！”
庆云殿一片死寂，那些刚才还看白羽热闹的人，刹那间仿佛脑子都短路了。
只有陆永康的声音还回荡在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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