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三番五次提到那茶，虽然味道确是不同凡响，但听那语气，就知道里面有缘故。”青鹭想着方才的事，愤愤不平地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拉住含芳的手，带着歉意地说：“二姐，你可不要多心哪！我不是说那茶有多好……”
没等说完，就被含芳微笑着打断了：“看你说到哪儿去了！还怕我多心，你想的才是多呢！难道我是那等爱生气的人？何况那茶，也的确是妙品。”
“二姐……”
“我还得多谢你。今儿在太后跟前赔笑承欢，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向来是不愿做这样的事的，”含芳真挚地道：“这都是为了卫家。”
“这话不就见外了？我已是卫家的儿媳，这不也是为了自家做事么？”青鹭道：“何况我也只能做这点，大事也无能为力。”
“只有我，不仅什么都不会做，还尽给大家添麻烦，”冬琼的语声低微：“我真不知该……”
“好了，好了，我可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你们两个，再也不许说这种自怨的话了！”含芳正色道：“再叫我听见，可就要生气了！”
冬琼将眼角的泪抹去：“二姐，我不说了，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日后定有补报之处！”
马车戛然而停，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怎么去了大半日？”还没等下车，就听见了何氏焦急的声音：“也不报个信儿回来！”
“娘，和您说过多少遍了，二姐在宫里，哪那么容易就传话回来？”是含冠的声音：“现在您要问多少问不得？”
三人匆忙下了马车，含芳先笑道：“都不用担心了，明日二弟就能得赦。”
“真的？”何氏喜出望外，立刻破涕为笑：“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么，你二弟立过那么大的功，难道还能为了这点事……”
“好了，娘，有话进屋说吧，”含冠察言观色，早感到定是发生了不一般的事，因此就有点不耐烦地道。
何氏没有在意，只顾着高高兴兴地往里面走，向卫伯丁报告这个好消息。
“芬蓉的事，先别让爹娘知道，”含芳低声嘱咐那妯娌俩。
“二姐……”故意走在后面的含冠，也忍不住想问什么，却也被截住了：“等晚上让青鹭告诉你，现在先什么都别说。”
含冠会意地点点头，几人来到上房，将含光官职不变的消息也说了，却见爹娘是一团高兴，何氏笑道：“这下可算放心了。我就说么，光儿立了那么大的功劳，难道会为了一点小事就下狱？明儿我也去狱中接人！”
几姐弟都不敢乱说话，青鹭勉强做出笑容，附和了几句。何氏却发现了二儿媳的异样，凑上前来瞧：“这孩子的眼睛肿成这样！别伤心了，明天就能见到光儿，有惊无险！”
“是，”冬琼忙道：“方才多揉了几下，回头敷敷就好了。”
“这下咱家的喜事不会耽搁了，”何氏笑着说：“等明日将光儿接出来，还是照常准备。”
“太后已经说了，会下旨赐婚，”含芳为了让父母喜悦，忙将此事也说了。
“那敢情好！你大弟就是奉旨成婚，如今你二弟也是如此，可谓是圆圆满满了！”
“娘，二姐也累了，让她早点回房歇会儿，”青鹭道：“咱们明日还得早起呢。”
“是，是，看我一高兴都糊涂了，”何氏略带歉疚地道：“这些天你们都是又忙又累，好歹算是都平安过去了，快都散了吧！”
含芳此时也无心再说什么，亲自又倒了两碗茶，方回到自己房中。
妯娌两个不放心，都跟了过来，还没等开口，就被含芳止住了：“都不用费心来劝，我心里有数。青鹭去看看你父王吧，免得他老人家惦记。冬琼也别想太多，你的身子还弱，得好好将息几天。”
听如此说，两人都情知开口无益，停留了片刻，只得道：“二姐，那你就安静睡一会儿。”
含芳点点头，两人将门掩上，嘱咐了丫鬟几句，各自散去。
待到房中只剩自己一人时，她才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无力地躺在床上，却既不觉得伤感，也不觉得担忧，反而是头脑有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就这样，一直躺到了日落时分。
直待听到大弟媳回来的声音，想着已快开晚饭了，只得勉强挣扎着坐起来，简单盥洗了，还没等开门，就见青鹭已经来了。
“二姐，怎么样？可睡着了么？”迎面就是担心的问话。
“无妨，不用担心我，”含芳道：“你父王可好？”
青鹭点点头：“都好。我把这些事都对父王讲了，父王气的不行，已经又写了一封信，叫人快马送去，说了回突厥后从重处置！”
“不管怎么样，请你父王不要为了这点事气坏了身子，”含芳道：“等回了突厥，安定下来，再处置也不迟。”
青鹭义愤填膺：“二姐，这些你就不用管了！都交给我！这个老家伙，就该狠狠地教训教训才好！”
话犹未完，外面响起了丫鬟的声音：“二姑奶奶，大少奶奶，老夫人请您两位过去用饭。”
“知道了，这就来。”含芳应了一声，携着弟媳的手，一同走了出去。
饭桌上，卫伯丁夫妇倒是兴致勃勃，不住地盘算着，婚礼该是如何操办。既然也是奉旨成婚，所以自不敢草率，比之原来筹备的，又加了好几成东西。
见到几个小辈都不大说话，何氏有些奇怪：“怎么了？这几天累的？一个个都无精打采。”
“哪有？”含芳勉强笑道：“是您和爹太高兴了！”
“那是自然，这样的大喜事，难道你们不是如此？”何氏笑道：“咱们家遇到的难关，都能顺利度过，如今一点烦心事都没有了！”
闻言，妯娌俩都下意识地向含芳看了一眼，她却镇定自若：“而且您和爹能和我一起去谦州，我就更踏实了。”
“眼瞅着你们四姐弟都成了家，我和你爹这辈子也就再没什么牵挂。”何氏脸上溢着喜气：“人生在世，婚姻最要紧，难得的是你们四个，都寻到了好夫君，好媳妇，这是最难得的了！”
本是无心之言，在此时的含芳听来，却是那么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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