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芬蓉悲切地叫了一声。
“日后有机会随夫君回京，再来看看本宫。”
“太后，是蓉儿不孝，对不起您！”芬蓉抑制不住地迸发出哭声，扑倒在太后的怀中。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十分感人，圆扇等宫女无不拭泪。
“你要嫁人了，这是人生头等大事，本宫没什么好东西给你陪嫁，那些金银珠玉，也都是身外之物，不可持久，就给你几句话吧！这也是本宫多年来领悟到的，善恶在心，好自为之。”
芬蓉怔怔地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似是不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
“日后你自然就懂了。”太后不再多解释，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含芳：“卢夫人，多谢你，这次没白叫你进京，又帮本宫治好了一场病。”
含芳微微一怔，想到太后那丝毫不严重的病，下意识地道：“还是太医们妙手回春。”
“不，还是多亏了卢夫人，这无药的方子，胜似那连篇累牍的药方。”太后满含深意地看着她。
“只要太后能凤体康泰，臣妇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事已至此，含芳还能说什么？
太后点了点头：“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你们就要离京了，这一去，山高水长，路途遥遥，本宫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了。芬蓉这孩子没经历过什么事，若有个言语冒失的，还望卢夫人担待。”
从没有听过，太后会说出如此无力的话语。含芳心头一震，不知为何，竟泛起一丝酸楚之敢，想来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无论身处高位，抑或是平民之家。
“太后放心，臣妇定会好好照顾郡主。”
“那就好，有卢夫人这句话，本宫就踏实了。”太后一字一句地道：“也不多唠叨了，芬蓉这孩子，就交给你们卢家了！”
“臣妇遵旨。”
太后微微颔首，听得外面响起一阵喧嚣，遂道：“是皇帝要起驾了么？”
早有宫女出去问了回来：“是，皇上准备回宫了。”
待得到太后的一个眼神，圆扇等早有条不紊地都动作起来，前引的，在后尾随的，忙而不乱。
而贴身搀扶的，仍是含芳和芬蓉两人。
众女眷闻听太后出来，早已齐齐跪在地下恭送。太后略说了几句话，便向外走去。
文武众臣也在大门外跪着，皇帝先扶着太后上了凤车，方才登辇。
车马远去，在场众人无不松了口气。
卫家人招呼来客继续入席。这下芬蓉大家所发现，兼之太后已离去，所以都少了许多忌惮，不由得轻轻议论起来：“这就是成亲王府的嫡出小姐吧？”
“说的没错，许配给卢尚书做平妻的那位。”
“一向久闻大名，不过很少见到，果然是个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啊！”
“听说不仅长的漂亮，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呢！”
“这样的家世，照你说来，还是才貌双全的，为何愿意嫁为平妻？真真是令人不解。”
“姻缘这事谁能说的准呢？成亲王家的这位郡主，就是一门心思相中了卢尚书，非他不嫁！连太后都没有办法，只能下旨赐婚了！”
“你懂的什么？听我家老爷说，当今皇上没登基时，就和卢尚书关系密切。后来卢尚书主管着北药局，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肥差，别说是郡主的身份，就算是个公主，能嫁给卢尚书，也不亏啊！”
“没想到这芬蓉还蛮有眼力的！”
“想的好！”有人用不屑的语气低声道：“你可知道去，卢尚书和夫人的情意，非比寻常，当年也是奉旨成婚的。这位郡主一厢情愿，只怕嫁过去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真的？难道卢夫人还敢怎么样不成？”
“女子嫁人，要紧的是夫君的态度，你瞧着吧，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女眷们一谈起这些，都是无比兴奋，说起就没个完，被含芳和芬蓉两人也都听了个大半。
含芳忙着招呼客人，恍若无闻。芬蓉开始时神态还算撑得住，后来被众多目光射来，也觉得有些待不下去了。
正在此时，恰恰何氏觉得疲乏，打算抽空去歇歇，芬蓉得了这机会，忙上前扶着，一同进里面去了。
走了个话题中的主角，议论也显得没多大兴致了，渐渐地，谈话内容就扯到了别处。
晚宴过后，几个和含光素来交好的兄弟，又闹了一阵洞房，直到亥时，宾客才算散尽，宅中恢复了安静。
卫家人都累了一天，别人还可，含芳却是仍不能歇息，她先看着爹娘歇下，安顿好了，方才出来忙着收拾婚礼的残局。
二更过了，含芳才略歇了片刻，就又得起来张罗各事。
因为冬琼没有娘家，所以回门等仪式，也都十分简单，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出远门上。
不知不觉，就到了离京之期。
这天一大早，朱炎夫妇，成永夫妇等都赶来送行。加上素日和卫家有来往的人，也足足挤了一屋子。
冬琼虽是新嫁娘，然而身为卫宅的女主人，照例得出来招待。行李是早都准备妥当的，别人还可，卫家二老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什么都舍不得扔下，恨不得一草一木都搬走才安心。
经含芳极为苦劝，说在路上带多东西不方便，而且谦州也是什么都有，二老方才勉强同意，只带上要紧之物。饶是如此，也足足装满了几辆马车。
“这是家父家母送的路菜，年纪大的人，都吃不惯外面的东西，这几样都是家里厨子做的，虽然简单，却是干净，伯父伯母留着路上吃吧。”朱炎亲自递上两个盒子。
“回去替我们多谢朱大人和朱夫人，”卫伯丁忙道：“这几日家里事情多，本该去你们府上当面道别的，无奈实在抽不出身来，况且闻得朱夫人身有微恙，又怕扰了休息。”
“伯父这话太客气了，”朱炎道：“家父奉旨巡边去了，昨日才走，家母本要过来相送，也怕过了病气，叫我来说一声，下次回京时再相聚吧。”
这边说着话，卢秀芳已趁人没注意，将嫂子悄悄拉到了僻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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