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诚平鼻子翕动,这是什么味道,是食物的味道!好香啊。
咕噜,咕噜。肚子鸣叫。
尹诚平恍然记起,昨夜先后被金钱所累,躲过初一没躲过十五,遭受大难。颠破流离。
还没来的及吃饭呢!
循着香味,尹诚平偏离道路,钻进山林。
山林中正有一堆篝火,在袅袅冒出炊烟。
篝火上面用棍子叉着一只山鸡,棍子不停旋转,篝火烘烤出山鸡的鸡油,发出诱人香味。
咕噜,咕噜!尹诚平不争气的肚子又开始鸣叫起来。
旋转棍子的人闻声抬头,打量尹诚平一眼,再次俯首,继续专心烘烤山鸡。
这个人头发蓬松如同乞丐,胡子拉茬刮过是刮的不勤那种样子。
身上衣服似僧似俗,脚上布鞋也似僧似俗。只有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佛珠,看出和佛门有些关系。
山鸡不一会就烘烤完,香味四溢。在肚饥的尹诚平鼻子里,比什么都诱人。
那人撕扯一块,烫的嘴接连吹气,还是冒着高温,吃下肚子。边吃边频频点头,很满意自己烘烤手艺。
尹诚平可怜巴巴盯着,咕噜咕噜,肚子响个不停。
那人终于心有不忍,劈下一条鸡腿递给尹诚平。
“谢谢,谢谢!”尹诚平狂喜。拿起鸡腿刚要往嘴里送,突然又将鸡腿递还给那人。
“怎么不爱吃吗?”
“爱吃。想吃。可我要出家,出家人不杀生,我不能吃。
吃了心会不诚。心不诚,庙宇不会收。”
“谁说僧人不能吃这个,我就是和尚!”
“你是和尚?”
“咦,看不出吗?”
那人扬眉,好大一片抬头纹,不会太年轻。起身,转了一圈。
说是和尚,身上打扮确实有点像。
“和尚真的能吃?”
“真的。”
那人又撕下一大块鸡肉,香甜吃着,表情陶醉。
“你闻闻,这多好吃,这味道,真香。”
咕咚,那人咽下鸡肉。
咕咚,尹诚平咽下满口馋液。眼睛直勾勾盯着手中鸡腿,嘴巴张合,天人交战,就是咬不下。
“你手里是什么?”
“鸡腿!”
“不,是色。色本是空,空亦是色。
我问你,你吃完这个色物,还想不想去出家。”
“想!我听闻出家后就能找到心灵和肉体的归宿。”
“那不就得了!你比那些秃驴们更懂佛理,更有慧根呐!
吃这个色物,心中无挂碍,为何不吃?
佛家讲真我常在,万物皆空。然而不知道物之色,焉能真正悟得色本空。
只要你想吃,就吃吧。心中不要留丝毫挂碍。”
“真的吗?”
“真的!信我!”
“吧嗒吧嗒”鸡腿瞬间进入尹诚平肚子,几乎没有经历咀嚼。不垫饥啊!尹诚平眼睛直勾勾盯着剩下的鸡。
山鸡分量比家鸡要小,普通山鸡才三四斤重,那么大个子全是漂亮羽毛。
鸡本来就不大,两个人吃根本不够,略微吃了一点就去了一半了。
那人看看鸡,再看看尹诚平那渴望眼神,索性拿起棍子,把整半只鸡全部递给尹诚平。
尹诚平感觉有些熟稔,加上实在肚饿,也不废话,拿起来就开啃。
终于在咽下最后一口时才细细咀嚼知道烤山鸡是什么味道。
“好吃吗?”那人蹲在尹诚平面前,看他吃饭,看得有趣。
“好吃!”尹诚平频频点头,上衣一缕一缕的布条随点头而飘动。
“你吃了什么?”
“烤山鸡。”
“不是!是色,色本空。你吃的是空,所以你什么都没吃。”
“我什么都没吃?”尹诚平满脸疑问。
“对!你什么都没吃!一定要这么说!”
“我什么都没吃。”尹诚平点头。
“看到那条小路没有?我用脚踩出的,有我的脚印。”
“看到了。”
“沿着那小路走吧,就是寺庙后山。从后山下去,不用叩山门,直接去找方丈。
记住,千万别去找知客。
千万要记住,一定别和监寺瞎啰嗦。”
“嗯,我记住了。”
尹诚平又说自己记住了,起身反着脚印方向走,荆刺将腿部挂的血痕道道。
现在上下衣服平衡了,全部破烂不堪。这才叫上下如一,穿衣戴帽一定要讲究搭风格。
其实按照他上半身和裤裆造型,如果有数点,拿剪子早点剪破裤腿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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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成荫,掩映间,朱粱青瓦露出一角。
寺庙!
那人没有骗我,他居然真是个和尚!
找到庙后小门,小门虚掩着,尹诚平溜入寺庙后院。
哗啦啦!青衣僧袍的老和尚正在担水入瓮。
有些奇怪,别的寺院都是小和尚在做这些事情。
“敢问这位师兄,方丈在何处,我想剃度。”
“你想剃度?”老和尚脸上神色怪异,“方丈在大雄宝殿静修,最大的那间,穿黄衣服的就是。”
“多谢师兄。”尹诚平匆匆赶向大雄宝殿。
还没踏入大雄宝殿,从门内踏出一个穿黄衣服的和尚,和青衣和尚衣着不同,更为气派。这应该就是方丈了。
“大师,我想剃度出家陪伴佛祖,请大师成全。”
“出家?”黄衣服和尚上下打量尹诚平,鼻子翕动,好像闻到什么味道。
猛然发现尹诚平嘴巴油汪汪的,吃了山鸡没东西擦嘴,擦不干净。
“你嘴上这是什么?你刚才吃了什么?!”
“我刚才什么都没吃。”
“胡说!你刚才究竟吃了什么?!”黄衣服和尚揪住尹诚平衣领,紧紧拉近。勒紧的衣领让尹诚平呼吸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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