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婴宁心乱如麻，觉得自己跟首辅大人的距离比想象的还要远。
姬钟离心里想什么，做什么，似乎从来没跟她说过。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是功成名就吗？
回想上一世，首辅大人总是板着脸，生人勿进，看着就跟一脚踩进了棺材的垂暮老人一般，一点生气也没有。
这一世很多事跟前世不同了，她也不能墨守成规，继续按照之前的思路进行干预。
她必须跳出来自身的局限，才能看的更清楚，看的更远。
姜婴宁也没了看比试结果的心思，等姬钟离跟杨世杰都答完题之后，高公公就命人把答卷封好，直接带回宫去了。
因为案情还没完全结束，所以姬钟离跟众学子又被带回了大牢里。
姜婴宁站在大堂里，看着他被人带走，一步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他甚至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首辅大人对他们定安候府，对她，真的培养出感情了吗？
这些年，她做的事，真的有了成果，可以改变上一世悲惨的命运？
姜婴宁开始自我怀疑，眼看着距离上一世全家被杀的时间越来越近，而她还没有对朝堂对命运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改变，未免着急起来。
她有些颓废，脸色沉沉的回去了。
而此次学子闹事的解决，不光要刑部审理杨世杰被打一事，皇上还下令让翰林院重新批阅学子们的考卷，看有没有冒名顶替和成绩作假的行为。
这些事进行的更慢，也不是别人能左右的了。
皇上那边，拿到了姬钟离跟杨世杰的答卷，随即打开看了。
瞥了几眼杨世杰写的东西，他就直接扔到一边。
“不知所谓，杨文魁那个老狐狸老奸巨猾的，怎么生了个儿子这么没成算？想站队，却又不知道该站那里，总是摇摆不定，这孩子，成不了大器。”
内侍在一边听着，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帮忙把考卷又收好，陪着笑。
皇上又打开了姬钟离那一份，看着看着就笑了。
“不是个笨的，这么快就看出朕的意图，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看完后觉得很满意，又着人去宣姬钟离进宫，悄悄带进来，不要被人发现。
等姬钟离到了，皇上把那考卷扬了扬，笑道：“不装病了？”
姬钟离低头：“草民没装病。”
皇上也不执着此事，又说道：“你这孩子打小就跟姬尤一样，做事都是狠辣的，看你装的鹌鹑一样，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本性，行啦，姬尤是咎由自取，你要怨朕也好，要恨也好，你也得知道，只有手里握着权势，你才有资格去恨朕，你要是想报仇，也不可能赤手空拳的来。”
姬钟离依然低着头：“草民没有报仇的心思，父亲贪污受贿，残害忠良，他死的时候就说时间到了，因果到了，他一生过的随性，活的肆意，没有遗憾，让我不必纠结。”
他语气平静，无悲无喜，神态中只有些许感伤，并没有多少悲戚。
皇上也是笑了笑：“朕就姑且信了你，不过，你这样的性子，也不适合走科举之路，如今你又跟定安候府得罪了天下士子，怕也很难跟这些清流混到一处，如今朕就提前给你个差事，你若办得好，这次的事，朕便不追究，若是办不好，定安候府无故打人扰乱科考一事，怕就没这么轻易揭过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而且他是皇上，不用做任何掩饰。
姬钟离这一次倒是抬头，笑了笑：“皇上，若是姜婴宁没派人去打杨世杰，您会怎么办？”
皇上捏着他的答卷，直接放在蜡烛上烧了，语气阴森冰冷。
“你聪明，但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太聪明的人，死的也快，年轻人要有锐气，但太过锋利的刀剑，也很容易折断。”
姬钟离低头说是，再也没多问。
他早该知道，上边坐的这位天子只要想做的事，便一定会做到。
他逃避的法子，根本用不了多久。
就算没有姜婴宁打人一事，皇上也会有别的借口拿捏定安候府。
且，拿捏住定安候府也是为了敲打皇后跟太子，皇上绝不容许下面的人越过他去抢夺遥远的权位。
小丫头只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被皇上拿来利用。
……
姜婴宁让人把熠生送回去，自己带着百灵在大街上随意逛了逛。
定京城的大街总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众人急匆匆而行，总是有着自己的目标跟向往。
姜婴宁到了惯去的茶楼，刚巧看到二皇子司马弘跟一个人一块上了楼。
仔细看去，那不就是秦婉儿的爹爹秦文胜秦主事吗？
她之前跟二皇子隐晦的推荐过秦文胜，二皇子现在也跟他搭上线，两人撇开户部，单独设置了试验田。
看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来试验田效果显著。
之前她跟秦婉儿一块玩儿，秦家还对她隐晦的表示了感谢。
但其实秦家也不知道搭上二皇子算不算好事，秦文胜挨了这么多年，早就看不惯上司们的争斗，想做些实事。
这次新作物一事，做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本来这样的事是轮不到他的，他看上面的人还没成功就开始想着分割成果，也难免着急，怕他们只顾着争功劳而忘了根本。
二皇子找上来的时候，他一样害怕引起上面猜忌，但他实在太想做点实事，于是便冒着风险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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