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宫墙里总是有风的，即便是微风，也会在湖面上掀起涟漪。
这风也跟人心一样，就从没有个静的时候。
姬钟离跪在他十来步远处，也没靠近，一样看着湖面：“微臣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那片湖在司马坤死后不久，就被种上了荷花，后来还放了一条小船在上面。
司马越有时候会带着心爱的妃子在上面泛舟，采荷花，摘荷叶。
这本来是司马坤用来静心的地方，后来却成了司马越玩乐的好去处。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不过，皇帝喜欢玩乐也没什么不好，大权旁落，也更适合他来操控。
司马坤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你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为了个小丫头，你就敢杀人，那封纪远也是倒霉，遇上了你，不过是想娶惠康，你就要杀人，姬钟离，你胆子很大啊，姬尤最嚣张的时候都没有你这气魄。”
姬钟离微微低头，掩饰住脸上的愤慨。
对于司马坤来说，姜婴宁就只是个小丫头。
但对他来说，那个所谓小丫头比千万人都要重要的多。
“微臣的婚事被毁了，如今全京城都在取笑微臣，微臣这几日都在家中休养，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他顾左右而言他，让司马坤似乎把耐心都耗尽了。
看着姬钟离跪在那里，司马坤也是冷笑几声。
“不管你知道不知道，那封纪远你不能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都不知道，你这些年的历练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好像还不放心似得，皇帝又说道：“你敢在这时候杀了封纪远或者是动他，当心你喜欢和维护的人出事。”
姬钟离瞳孔微缩，捏紧了手指。
皇帝在用小丫头的命威胁他。
“臣没有这个意思。”他再次申明，绝不会动封纪远。
皇帝这才略微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行啦，年轻人血气方刚，为了喜欢的人做点冲动的事也情有可原，不过，钟离，你该明白，不是什么人你都可以喜欢的。”
姬钟离的神情这才变了，抬头看向他。
皇帝很是语重心长的说：“钟离，你是真心喜欢婴宁丫头吗？”
姬钟离点头，毫不迟疑的说：“是。”
皇帝便又说：“很好，好男儿就该敢作敢当，只是，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为何你喜欢她，现在却不能娶她？你想抓紧什么沉重的东西，手中总该有足够的力量才行，不然，别人的力量比你大，轻而易举就把东西抢走了。”
话中意思很浅显，而姬钟离听懂了。
但他并不认为皇帝这是为了激励他，让他上进。
一个臣子，上进到顶点后会有什么下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傀儡皇帝。
这一瞬间，在姬钟离的脑海中闪现了这唯一的念头。
他需要一个傀儡皇帝，不能是太子，不能是二皇子……
“微臣明白了。”姬钟离微微低了头，一副信服又醍醐灌顶的模样。
皇帝点点头，又突然话风一转，问道：“太子在青州遇险之事，真的与你无关？”
姬钟离摇头：“微臣当时自顾不暇，对太子没有顾忌到，微臣有罪。”
皇帝喃喃道：“太子受了重伤，这些日子也基本痊愈，只是腿部有疾，留下了隐患。那你认为，此事跟燕王有关？”
姬钟离道：“根据微臣调查，青州的事确实跟燕王有着些许联系，只是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
便是有证据，现在也不能动燕王，所以他才没把有证据的事上报。
皇帝自己怀疑燕王这么多年，不也没动手？
便是前世，皇帝死前都没找到机会对付燕王，只能留下了这个隐患，害的他跟燕王又斗了十几年。
而太子这件事也顺利推给了燕王。
毕竟，现在的他是没有任何动机对太子动手的，这对他没好处。
而燕王却是最希望太子出事的人之一。
皇帝让他出去后，还看着那片湖沉思了许久。
片刻后，他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他捂住了嘴，竟见嘴上有一丝鲜血。
时间，不多了，必须早点选一个合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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