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三文钱，也亏你们开得了这个口！就算是按次等的算，你们给别人的也是按五文钱收，怎么到了我们家就成了三文钱了！？”
“娘！您这是干啥呢！？”
见是自家老太太，黄老二都臊了，“娘！您说，这次茧子是不是您掺进来的？我不是跟您说了么，这东西不能混在一块儿，您怎么就不听呢？”
“混一块儿咋的了！？就不能要了！？”黄家老太太朝地上呸了一口，“我看他们就是杀熟！你去问问别人家，看看是不是都五文钱卖的，怎么咱们家的就只能得三文钱！？”
说罢，这老太太就冲到了顾甄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骂。
“顾娘子，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呢，谁知道原来你的心这般的黑，连乡里乡亲的都骗！
我告诉你，今儿这茧子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价格，我就不走了！”
顾甄见黄老二两口子都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也就明白这次茧子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看向老太太，好整以暇的问：“我心黑？老太太，您这话没说错吧？”
“我怎么就说错了！我刚才在门口就听得清清楚楚！你收别人家的次茧子，都是五文钱，有些甚至是六文钱！
我知道，你是看我家老二憨厚，不会讨价还价，所以才这般的出低价钱！
我告诉你，你想要坑我们家，没门！”
黄老二两口子闻言都站不住了，两人立刻上去拉着自家老太太，“娘，您胡说什么啊！”
“你们两个给我让开，我怎么就胡说了！”
旁边站着的乡亲们见了，都看不下去了。
“黄家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吧？人家顾娘子怎么就黑心了啊？明明就是你们家想着以次充好，想要坑人家一笔！”
“可不就是，明明是自己做得不对，还要在这里贼喊捉贼，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黄老二，你赶紧将你老娘拉回去，没得给人杨家添堵。”
“……”
“三文钱还嫌少？你也不看看你们家的次茧子到底是有多次！”
大家伙将自己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顾甄也就不浪费口水。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黄家老太太，道：“你以次充好我就算了，毕竟我家没损失。
但是大家伙说得对，我给这三文钱，那都是为了让黄二哥黄二嫂下台而已。
既然您觉得少了，那您就拿去别家。若是有人出的价钱比三文钱还多，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她这次茧子，里头的蚕虫都已经死了、臭了。
就算是收过来，也只能是按照最次的算。
给她三文钱，那都是看在大家伙是乡亲的份儿上了。
人家不领情，还嫌少，那她干嘛要做这个人情？
虽说自家不缺这点子钱，但她也没有花钱买罪受的习惯。
“你！”一听顾甄这话，黄家老太太就闹得更凶了，“你们听听她这话，她这是威胁我呢！”
黄老二家的见她这般，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一把揪着自己婆婆的手，拉着她就往杨家门口走。
“放开！老二家的，你是翻了天了不成！？放开我，你给我撒手！”
“撒手！？我一撒手你就要去闹！你这是什么心，你到底是想要我们两口子给你擦屁股到什么时候！？
一开始养蚕，你说这是骗人的，不许。
见别人家挣了钱了，你又说我们两口子懒，不勤快！好不容易今年开始养蚕了，你又觉得冒险，不许我们多拿蚕种……
第一次挣钱了，你心就大了，竟然整出以次充好这样子的戏码来！娘，人心都是肉做的，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人家杨家收我们的茧子，那都是给我们面子了！你再这么闹下去，这茧子你要拿去哪里卖！？”
从不敢在自己跟前大小声的儿媳妇一张口就嘚吧嘚吧的说了一大堆，这样黄家老太太愣了又愣。
虽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嘴还是硬得很。
“他们要是不要，那我们……”
可话都还没有说完呢，她自己又停下来了。
如今这十里八村的，收蚕茧的也就只有杨家。
要是杨家真的不要，那这批茧子怕是就得白瞎了。
“媳妇儿，你先带娘回去，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黄老二见自己老娘知道厉害了，也就叹了一口气。
等她们一走，他就不好意思的给杨一咏两口子鞠了一躬，“实在是对不住，这事儿是我们家不地道。这次茧子我们不卖，也没这个脸卖……”
“这事儿也不是你们两口子想发生的，老人家就是这么执拗，你也别往心里去。”
见他这般，杨一咏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这事儿我真的是觉得臊得慌，若不是这一批茧子是我们家这个月的主要进账，我怕是都没这个脸卖了。”
明明就是自家的错，老娘非得厚着脸皮赖到别人身上。
这要是一般人，怕是早就翻脸了。
人家杨一咏两口子到现在都还好声好气的，的确是够给自己脸了。
“这是你们家茧子的钱。”老关几个一称好，顾甄就将数好的银子递给黄老二。
“那次茧子你说不卖，那我们也就算了。不过下一批的次茧子，你们再分一分，也是能要个不错的价钱的。”
下次？
黄老二有些意外，“顾娘子，你们还卖蚕种子给我啊？”
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以为这是最后一次了呢……
“干嘛不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卖给你们蚕种，也是从中挣了几文钱的。
虽说是不多，但是长年累月下来，积少成多了，也是一笔紧张不是？有钱赚，我干嘛不赚？”
听着顾甄这话，黄老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那成，那我回家跟我婆娘商量一下要多少蚕种，等商量好了，也就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成，你收好钱，家去吧。”
顾甄示意他收钱。
黄老二看着那一串铜板儿，心里是又臊又激动。
他颤抖着将钱收下，又感激的冲杨一咏两口子点了点头，这才挑着空箩筐往家里走。
人一散，顾甄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媳妇儿，你可是肚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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