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无论您是谁，您都是一个迂腐的墨守成规的人，”达尔文终于抑制不住愤怒地说：“分辨不了善恶，您不懂得换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所以您只能在一群学院派里挑技法成熟的伦勃朗，但永远看不见还在麦田里画星空的梵高！您只能在沙砾中淘出金沙，却分辨不了未加工的钻石——如果常青藤是和您一样的学院我宁愿不去！”
“.....那就祝你好运。”布朗教授愣了半秒，皱紧眉头边说边往外走。
“先生，对不起。是我干的。”我挡在布朗教授面前，低着头说：“是我逼着M来考试的，是我的错。”
“请您千万不要生气，不要惩罚他们俩，我愿意承担考试作弊的一切责任。”
我闭上眼睛，反正我还有不到四个月就死了，就算是被学校开除了我也不怕。
布朗教授停下了脚步，他挑了挑花白的眉毛看着我。
“先生，是我发起的，”布朗教授刚要开口，就被烂鸡鸡抢白了：“我还赌.....不，贿赂了骆川....”
“我说了，是我黑进的校内网，改了考生记录，和任何人无关。”达尔文没等烂鸡鸡说完就打断了他：“和他们都无关，要罚罚我。”
完了，大家开始集体认罪，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转身去捂沙耶加的嘴。
这个傻妞，老爸老妈每天送她去几百个补习班，要是真摊上什么不良记录，那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估计能被她家里人骂死。
“我！我伪造的准考证唔.....”
我还没捂住，沙耶加已经急吼吼的说出来了。
傻姑娘，咋就这么耿直呢！
布朗教授没有看沙耶加，只是有点疑惑地看了看我，好一会儿才问：
“你为什么要逼她？”教授说着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瑟瑟发抖的M。
“她没，没有逼我，是我，是我.....”
M一紧张就结巴的更厉害了，布朗教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没有问你。”
“你说你是主谋，你在做这件事之前知道作弊的严重性吗？”布朗教授昂着头看着我：“既然她本人也不想来参加比赛，为什么你们还要冒着被学校开除的风险让她混进来？”
“因为，因为通过AIMC证明她的能力，才能让学校的老师相信M不需要被送到什么特殊儿童教育机构，她和我们一样，她不是怪胎。”我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了布朗教授的眼神。
布朗教授又看了我一会，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你们都是她的朋友吗？”
无声的，大家都点了点头。
布朗忽然叹了口气，脸上仍然冷酷，声音却温柔了下来：“我做AIMC主考官这么多年，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美，美年达。”
布朗打量着旁边的M：“孩子，我在麻省任教期间也遇到过许多像你一样'特别'的学生——他们之中有的是学者症候群，有的则有自闭症或脑瘫，这都不罕见——但他们绝大多数的人生都是孤独的，并不像你一样，有这么一群朋友。”
“可我并不能因为这样，就破坏了考试规则。你明白吗？”
布朗转向我，我点了点头。
“AIMC之所以能成为美国最权威的数学竞赛，”布朗院长说着，敲了敲桌子上还没封存的试卷：“是因为它严苛的规定了晋级系统和考试人数——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们对数学的热爱得以延续，让他们在解题中找到快乐，而不是为了选拔天才。也许你的朋友比别人都聪明，但不代表可以享有特权——如果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混进考场，那么晋级考试就失去了意义，对其他从8年级就开始参赛的考生是不公平的。”
“教授，请你.....”沙耶加还想最后争取一下，但被布朗教授扬手打断了。
“我不能把她的卷子和其他考生的试卷封存，她的成绩也作废了。”
我能看出来对面的烂鸡鸡和我一样，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顿时成了泄气的皮球，一下萎靡下来。
布朗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温暖而有力量，一下把我从失神中扯了回来：“小姑娘，别难过，好了，也许没那么糟。我倒是愿意看看你朋友的卷子，未必AIMC的分数才能证明她的能力，我想我的副院长头衔应该也能证明。”
“好棒！”我还没反应过来，沙耶加和胖子已经一阵欢呼，连达尔文一直板着的脸也已经多云转晴了。
布朗教授一边从密封袋里抽出M的试卷，一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幅金丝眼镜，在灯光下端详起来。
我看着他胸口挂着的牌子，来自麻省理工的AIMC主考官，连骆川都毕恭毕敬的叫他校长，怎么看都来头不小——也许他是最能帮上M的人了。
最初布朗教授的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直到看到最后两道大题时，他逐渐从锁紧了眉头的不解，变成了一幅吃惊的表情。
“这个公式....这是你自己想的吗？”布朗教授抬起眼镜，脸颊发红，手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M摇了摇头：“它，它一直，在，在我脑子里。”
布朗教授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表情，但随即恢复了平静，转而望向了骆川：“所以你也是看了这个公式，才把她带进来AI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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