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犹豫了一下，重新拿起手边的那块尖石，写下等式的最后一个数字。
“就，就在这，”她一边说一边在数字后面画了一个十字：“锁眼……”
“不要，”汪旺旺摇着头：“M，不可以，不能打开。”
“反抗是没，没有意义的。”M看了一眼汪旺旺，眼神复杂。
“她说得对，命运是早就写好的剧本，我们有属于自己的使命。”
张朋说着，从长袍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刀光一闪，手心划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血顷刻顺着刀锋而下，滴落在地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地面刻满数字的岩石层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呼吸’起来，石砾表面升起了无数类似菌丝一样的灰白物质，向空气中蠕动着，贪婪地吮吸着血液。原本坚硬的石块变成了某种液体，泛起层层涟漪，把原本刻在上面的数字扭曲缠绕成一堆歪歪扭扭的曲线。
“就，就是现在。”M说到。
张朋挥刀而下，刀尖竟然轻易地插进了M刻下的十字正中，就像是插入了有血有肉的活体组织一样！
刀尖上的血向四周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又荡起一圈血红色的涟漪，灰白的菌丝此刻慢慢变得透明清澈，汪旺旺忽然看清了地下的情景。
那是一块古老石板的局部，由无数块刻着怪异文字的石块组成，这些石块与她在迷失之海祭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到你了。”张朋转头对M说。
M此刻却没有丝毫恐惧，她的表情一如刚才见到汪旺旺一样，没有喜怒，只有一丝肃穆和淡淡的忧伤。
她用早已被尖石划得伤痕累累的右手握住刀锋，缓缓发力，继而把刀向地面一寸寸深插进去。
她的血同样顺着刀刃往下流，地面就像是某种有机生命体收到了触动，剧烈颤抖起来，涟漪越翻越大，幻化成一重重宽阔的波浪，汪旺旺用尽全力才稳住重心。
菌丝如墨汁在清水中一样散开，底下的石板越来越清晰，上面雕刻的文字闪着柔和的暗金色光芒，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苏醒过来。
“这就是入口。”张朋脸上露出一抹狂喜，他跪在地上，伸出手摩挲着石板：“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打开了。”
“还差什么？”汪旺旺不自觉地问道。
“还差你。”张朋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还差一滴最纯洁的、与生俱来的古老血液——你才是整个仪式里最重要的一环，我的朋友。”
汪旺旺盯着涟漪的中心，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一种奇怪的情感在她心里油然而生，却不是来自对陌生未知力量的恐惧，而是极度的渴望和迫切。
像是一颗漂浮在恒古混沌和黑暗宇宙中的种子，终于要在属于它的土壤降落。
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此刻都像有了自由意识一样，迫切地想穿过石板，回到故土。
而她的自我意识则在逐渐褪去，变成白茫茫一片，脑海中只有一个词汇浮现出来：
「回家。」
汪旺旺深吸一口气，她的手不知不觉就向剩余那一段露在外面的刀锋握去，刀刃嵌进肉里，手心传来一阵剧痛。
疼痛她清醒过来。
“不！！”汪旺旺大叫一声，猛地抽出刀刃，转而用刀尖直抵张朋胸口！！
“你不会如愿以偿的！！”汪旺旺声音颤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三个人都跪坐在地上，无数的菌丝缠绕在他们周围。
结束吧，汪旺旺在心里默念到，让一切结束吧。
“……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幼稚呢。”张朋定格在脸上的疯狂逐渐褪去：“你忘了我的能力吗？我不会死的。”
“我没有忘记，我知道我杀不死你，”汪旺旺忽然一转手，把刀锋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但我能杀了我自己。只要我死了，你就永远都去不了气泡世界！”
张朋愣住了。
过了几秒，他大笑起来。
“你以为这样能威胁我？”
“我不会让你打开门的。”
“如果你死了，我确实会很遗憾。”张朋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但门还是会打开的，据我所知，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血统纯正的人，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就在附近哦。”
汪旺旺浑身一颤。
“这个人你也认识，她可是你们的好朋友呢——来自东瀛的公主，继承了古老皇室的血脉——本来我没想到能抓住她，因为她背后的保护伞十分强大……但她竟然为了救你们孤身跑来了这里，你说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沙耶加。”汪旺旺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你骗我，她不可能在这！”
“如果你担心我骗你，为什么你不问问M呢？她不会骗你，而且她知道一切。”张朋耸耸肩。
“不，不止……不止沙耶加……”M痛苦地闭上眼睛：“还有D，Dick……达尔文……都，都在镇子上。”
“怎么会……”汪旺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要么你乖乖听话，要么我就要拿你的好朋友们开刀了。”张朋靠近汪旺旺，边说边把她手里的刀拿了下来：“核弹爆炸的时候，他们都会感染潘多拉病毒。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我，或许我能把血分给他们，让他们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汪，旺旺……”M也摇了摇头：“他，他说的没错，开，开门是唯一的出路。”
“谁说她是智障的，”张朋满意地看了M一眼：“她比你聪明多了。”
与此同时，一个清晰的声音忽然在汪旺旺脑袋里响起。
是M的声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抓住了汪旺旺的手，用通感的方式把语言直接传达到汪旺旺的脑海里。
「不要怕，把门打开吧。虽然我们杀不死张朋，但是能把他永远困在气泡世界。」
张朋脸上浮现出得逞的嘲笑，汪旺旺吸了口气，把手掌伸向涟漪中心，一滴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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