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哪里?”
有人呆呆的问。
…………
火焰升腾的还在跳动着,散发出油温沸腾过后的炙热,来来往往的影子簇拥着如蜂衔尾般的前进。
她看到那只粗壮而有力的臂膀已经反复无数次的颠起了大铁锅。
锅中摇曳的焰火好似风中跳舞的精灵。
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充满的是香辛料燃烧过后,那种鲜辣浓的凝重感。
阎川樱咽了咽口水。
面前的掌勺师父显然是个好手,那张大铁锅在她手中如同最称心得意的法宝一样不断的颠起。
红油与带壳的螺蛳上下纷飞,砰砰乒乒碰撞在铁锅底上,杂乱无章的节奏不禁让人想起了最热闹的夜间集市。
而他们现在的确是在金陵的夜市里逛。
离开了爆炒河味的地盘,女孩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她跟上身边的人继续向前行走。
每条羊肠街道都遍布了类似的摊子,爆炒海鲜,烧烤撸串,关东煮……在两边无尽的延伸而去。
摊位小贩们卖力的扯着嗓子,兜售着廉价的笑容和商品,那些如豆大的汗珠如雨般在他们黝黑的皮肤上滑落。
仲夏。中国农历的五月份,也是一年夏季中暑气蒸腾的时节。
那些白天被大太阳晒透过的道路,到了夜间就散发出热量,让整条街道闷得像是个加长版的蒸笼。
不过年轻人们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夜晚。
这是个可以着一身清凉夏装和身边人十指相扣,在月下漫步的晚上。
女孩瞥见他们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也想伸手握住前面男人的手,就和以前一样。
但她很快被擦肩而过的胖子撞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的跌坐在地上,那身干净的白衬衫也变得灰尘仆仆。
而前面的男人却还在行走,步伐僵硬的迈开,不带有一丝感情。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身上不断有人抬腿跨越她这道障碍。
世界变得凌乱且模糊起来,吆喝叫卖,蝉虫啼叫,嚼着李子,手里拿着风车从她身边经过的男孩……
抱起膝盖,女孩把头埋进去,她感觉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远到仿佛很快就要失去了他一样。
她难过得低声呜咽,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爸爸那么的反常。
不和她说话,不和她打牌,现在自己摔倒了他也不会焦急的赶过,说声大丈夫后把自己扶起。
她睁着迷茫的双眼,数不清的林立长腿在眼前一晃而过。
好想念许哥哥和温姐姐啊……
女孩喃喃的回想。
每次爸爸带她来中国,都会有两个很好的朋友候在机场里,一见面就把自己架在脖子上,甘愿给她当马骑的是温姐姐。
一个吊儿郎当而且非常大方的人。
你想吃冷饮,她绝对可以让跑车运一整个冰柜那么多回来,还会开玩笑的扬言,小樱看上哪个金陵的小屁孩了呀,姐亲自出马给你八抬大轿整回来。
她是很好的人啊。
可惜自己现在暂时不能去喜欢她了。
因为她是个小三要和自己抢许哥哥,听爸爸说,前一阵子她居然还向许哥哥求了婚,幸好许哥哥给拒绝掉了。
果然,自己才是许哥哥的本命天女,温姐姐这个情敌的失败是早就注定的。
可是被拒绝的话应该会很伤心的吧,她转念一想,就像是今天爸爸不理她一样,她也会难受的。
还有电视新闻里播的,那些被自己仰慕的人断然回绝的哥哥姐姐们,不是跳楼就是自杀。
爸爸说他们都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所谓的死应该就是回不来了吧,她很怕再也见不到那个爱逗她玩的大姐姐,于是才下飞机,心里就很迫切。
大铁铲子敲打着铁锅,金属磨蹭的刺耳声贯穿一条夜市的通道。
女孩被一股大力拉起来,恍惚间她又回到了现实。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
女孩欣喜笑道,爸爸果然担心她,看见自己摔倒了还是会过来扶一下的。
男人不说话。
“爸爸,我们是去找许哥哥他们吗?”
“温姐姐的信上说,她偷偷拍了张许哥哥穿婚纱的照片,我好想看耶……”
“爸爸,我能不能邀请许哥哥来我们家啊,院子里的紫阳花开的很好,我也想让他们看看……”
嘈杂的噪声与飘浮的蒸汽萦绕。
男人至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如同日本武士的雕塑一般,左手提着羽毛球袋,生硬的行走,无论身边的女儿如何吵闹,也丝毫不迟疑。
女孩眼里泛着泪花,仰起脸看着变得陌生的父亲终于忍受不住了,就跟所有的小孩一样,她开始闹性子。
她摇晃着男人的胳膊,生气的泯嘴。之前那些忍受的委屈像是裂开瓶子里的酸水,直往上涌。
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不理我。女孩委屈的不得了,她想告诉爸爸,我也想要吃李子,还要刚才男孩手里的风车……最最最想爸爸能再抱起我游遍整个夜市。
可是……为什么不…
女孩抓着父亲的手使劲摇晃。
那憋出来的哭声逐渐盖过灯火阑珊整整一条街道所有的声响。
客人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们侧目看向街角处的两人,不少群众也围了上来。
“你是这小孩的谁?”
一个标准民工打扮的壮娘从中走出,拦在男人面前,她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很不客气的发问。
这年头拐卖小孩子的可是不少,人贩子还就喜欢往人多眼杂的地方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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