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苏梦枕之死
如彩虹一般的刀光吞没了剑光，直斩柳随风的腰部，这一刀不可闪避，这一刀不可应对。
这一刀砍下，即便柳随风的腰是钢铁做的，那柳随风也必死无疑了。
所有人都以为柳随风已必死无疑了，却没有任何人想到刀光忽然消失了，苏梦枕的刀忽然停在柳随风的腰间，刀锋上已渗出鲜血，可刀却止住了。
这一幕没有任何人想象得出，可一瞬间许多人都已惊诧甚至于惊恐，因为就在所有人都注意到苏梦枕那辉煌无匹的一刀时，柳随风那一剑已悄然剑刺进了苏梦枕的心脏。
这一刹那，所有人才明白，刀与剑并未交锋，才明白即便刀光吞没了剑芒，并非是击溃了柳随风的剑。
柳随风的剑还是刺进了苏梦枕的心脏，虽然不深，但足以致命。
苏梦枕感觉心间一阵阵刺痛，红润的面色一瞬间又已恢复了平日的苍白以及惨白。
那双明亮睿智冷傲的眼中却没有死亡的绝望与沮丧，他虽然感觉自身的力量一点点抽离出了身体，可他眼中的光芒更甚了，而这一刹那，众人仿佛还生出一种错觉。
——苏梦枕眼中似乎还闪现出了一抹感激之色。
只不过这么颜色一闪即逝。
柳随风没有看，也没有瞧，只是默默拔出了剑。
剑没有入鞘，他盯着手中的剑。
鲜血顺着剑尖低落。
一点点低落在地上。
地上出现了鲜血一样的梅花。
苏梦枕却一直看着柳随风，他对着柳随风瞧着半晌，忽然面上露出了笑容：“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果真能杀得了我。”
柳随风也望着苏梦枕，一字一句道：“是的，我已杀了你。”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说不出的平静。
似乎也只不过是说了句今天是不是已吃饭了一样随意而从容。
可没有任何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是多么苍凉与孤独，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他是多么尊敬这个叫苏梦枕的人，可他不能不杀他。
他这次来汴梁本就是来杀他的，因此他又如何能不杀他呢？
他的心非常沉重，可此时此刻他又不能不说不出的冷酷，他的面上已流露出了说不出的淡漠与孤寂。
他的身上已流露出了一种似天山冰雪般寒冷的寂寞，冬夜里流星般孤独的寂寞的气质，这一刻他身上的气质已像极了叶孤城、西门吹雪，只可惜他不是叶孤城，也不是西门吹雪，他从未想过做这两个人。
更可惜的是如今他已做了一次这种人。
苏梦枕居然还在笑。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他也居然还在笑，笑的居然也还很愉快，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还正在对这个杀了他的人笑。
苏梦枕望着柳随风：“你虽然杀了我，可我不恨你，因为你成全了我。”
他说完这句话就道：“杨无邪。”
杨无邪的面庞已被眼泪打湿了，可苏梦枕喊到他的时候，居然一瞬间擦干了眼泪，走到苏梦枕面前单膝跪下：“楼主请吩咐。”
“传令下去，所有金风细雨楼的弟子都不得对柳随风出手，违令者逐出金风细雨楼，永不录用。”
“是。”这刻，杨无邪也似乎没有任何感情了。
他走到了柳随风面前，对柳随风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柳随风当然只有走，而且他也应当走了，
只不过他在走之前深深瞧了苏梦枕一眼，苏梦枕也微笑看着他，眼中闪过了一种极其温和但也说不出的复杂光。
他是看着柳随风走得，等柳随风走得时候，鲜血已将那鲜红的长袍，染的更红了。
他全身都已没有任何气力了，可还是对着杨无邪开口：“你将消息告诉给乔帮主和慕容公子吧。”
杨无邪大声回应点头。
“杀害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元凶并非是慕容公子，而是另有其人。”
乔峰、慕容复都已怔住了，呆呆望着杨无邪。
王语嫣看着苏梦枕。
她的眼中闪现了一道灵慧的光，苏梦枕对着王语嫣笑了笑，王语嫣低下了头，可心中却已在思忖：“这位苏楼主到底想干什么？”
离开天香楼的时候，许多人都已为柳随风让开了一条道路，这些人大概还不知道天香楼中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仅仅只是知道慕容复刚刚进去不久。
他们还正在期待一场精彩绝伦的决战，可他们又如何知道里面绝对没有再精彩绝伦的决战了，惊心动魄的决战已过去了。
柳随风走到门口，就已迎面瞧见了温柔。
温柔瞧见柳随风，也已停下了脚步。
他看得出温柔刚才哭过了，他立在温柔面前，准备转过方向离开，温柔却开口了：“你们是不是成功了？”
柳随风沉默了一下，点头：“是的，我们成功了。”
他的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一记耳光就已拍在了柳随风的脸上，随即温柔就冲进了天香楼。
柳随风其实可以闪避的，但没有闪避。
他看得出温柔也已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不是他的错，可他心甘情愿承受这一巴掌。
柳随风继续走，他才走几步，又瞧见了王小石。
王小石显然也已哭过了，现在王小石的眼眶也才红的。
王小石望着柳随风也愣住了，他的眼中说不出的复杂，他盯着柳随风瞧了半晌，忽然弯腰低头，说道：“谢谢。”
他说完这句话，也走了。
他要去见大哥，他要见大哥最后一面。
柳随风也没有说话，继续走着。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
很快他就瞧见了燕十三、关七。
燕十三、关七也只比温柔王小石慢一点点而已。
柳随风准备和燕十三、关七擦肩而过，可关七却停下了脚步。
他重重吸了口气，慢慢道：“你的剑上有血，苏梦枕的鲜血。”
柳随风的动作僵硬了，他冷冷盯着关七，冷冷道：“我今天已不想杀人了。”
关七不以为忤，大笑。
他随即也和燕十三走进了天香楼。
柳随风已很累很累了。
无论是瞧见温柔还是看见王小石甚至于瞧见关七、燕十三的时候，他都感觉一口刀刺在了他的胸口。
他实在不应当杀了苏梦枕，可他不能不杀苏梦枕。
他不能不做这件事。这时候朱小腰出现了。
朱小腰看上去还是那么风情万种。
她一动就是一种风姿，千动就是千种风姿。
朱小腰微笑望着柳随风。
她看着柳随风，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得意，慢慢道：“我已知道你的计划了，完全知道了。”
柳随风没有说话，只是重重抱着朱小腰。
朱小腰身躯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柔软了下来。
她望着怀中的男人，如今她开始有些不想杀这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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