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乙拿起架子上的第一本书。
《招式前后影响之原理探究》，署名是龙晗。
龙晗此人，唐小乙并不知道。
林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后院，说：“龙晗是龙九的儿子，是个武学理论家。龙九死后，他并没有学习九环刀法。
“而是说：他父亲刀法练到极致，还是被林倾鸿杀了。若是想要报仇，再去学习九环刀法还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龙晗自创了百折扇，把九环刀法中的前后招影响发挥到了极致。便是飞马庄三支的第二支。”
唐小乙问：“你为什么不出手，这样，就可以抢救出来更多的东西？”
林罪笑道：“对于我来说，这东西还有什么用？”
没有用？
这一点，唐小乙可不赞同。这些书，动辄都是百年前的孤本。随便拿出来一本，都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而且，还很值钱。
怎么会没有用呢？
林罪弯腰翻了翻，从唐小乙第三次抢救回来的书架上，拿起来一本书，递给唐小乙：“这本对你有用。”
书名是《纯阳天梯功与霓裳羽衣功修炼心得》，署名是周夷拥、英姑著，林无悔整理。
唐小乙一看书名，心中甚至有些颤抖。
是这个东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有点费功夫！
在崤山别院折腾这么多天，唐小乙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如果说，天一阁中，会有什么东西对唐小乙最有用，那肯定是纯阳天梯功练功心得。
之前，他没有直接跟季司晨提这种要求。
主要是因为，几百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东西在天一阁是不是也失传了。
当时，他只想着，进天一阁自己找。
没想到，天一阁遭火劫，他从里面救出来三书架的书。这本他最想要的纯阳天梯功修炼心得，竟然恰巧在里面。
唐小乙看着眼前的三个书架。
越看，心里越是高兴。
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挨本看一看，里面都有哪些好东西。
只是，现在就扑上去，这也太不矜持了。
东西都已经是唐小乙的了，还能怕它们都跑掉不成？
忽然，院子外响起了隆隆的蹄声。
蹄声在天一阁外面停住，然后响起甲片碰撞的声音，一个人冲了进来。
来人到了后院，跪倒在林罪面前高声说：“陛下，武卫中军前来护驾。”
原来，是白霜华前去调动的武卫中军赶来。
林罪问：“白霜华呢？”
“白将军猜测陛下在天一阁。因此，只派了属下数人来天一阁接应陛下。白将军自己，率大部分武卫中军去林氏秘府了。那里还有一股敌人。”
林罪点点头，对白霜华的处理表示满意。
这么多年过去，白霜华领兵打仗的本事好像进步了一些。
跪地的将军说：“陛下，我等马上组织救火。”
林罪叹了口气说：“算了吧，灭了火又有什么用。你们把这三架书收拾一下，装在一起，带到紫极殿。然后，启动应急程序，把一号楼封存了。”
安排完，林罪转身跟唐小乙说：“走，咱们去林氏秘府。”
唐小乙连忙把那本《纯阳天梯功与霓裳羽衣功修炼心得》，跟着林罪出了门。
四面八方，有几处冒起了烟。
这些烟，都是进入崤山城的飞鬼军做的孽。
这个时代，任何军队进了城，城中百姓就会遭一遍罪。
一般来说，军队的指挥者会下令“三日不封刀”、“五日不封刀”之类的。指的就是，可以任由军队在城中抢劫三日、五日。
在这个世界背景下，这样的规矩无关乎仁义道德。因为，这些军队都是非职业的军队，打仗没有薪水拿，全靠战后的抢劫作为激励。
中国历史上，秦汉那些所谓的仁义之师，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孙策征江东，是史书上第一次提及军队进城秋毫无犯的。在此之前的军队，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而飞鬼军，显然没有秋毫无犯的习惯。
刚开始，还有战斗目标的时候，他们要攻击天一阁和林氏秘府，还没有时间去抢劫高门大院。
等后来，林罪和唐小乙把他们从天一阁之中赶出来，因为知道崤山别院没有能力派大军来围剿，这些飞鬼们，自然就冲进一座座宅子，撒了欢儿的抢。
崤山城的富户门可就遭了罪。
唐小乙跟着林罪去林氏秘府的路上，就亲眼目睹了三次抢劫。
前两次，唐小乙来不及阻拦，飞鬼便已经把人杀了。
第三次，一个贵妇人从朱漆大门中跑出，光着脚，上衣撕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半边胸脯，一晃一晃的。
贵妇看见街上有两个人，连忙扯开嗓子喊：“救命呀，救命啊，他们要……”
才喊了两声，便有两个飞鬼从屋里追出来。
一个飞鬼薅着她的后脖领子，另一个箍着她白净的脚，两个人人把贵妇人往屋里抬。
这一次，唐小乙终于看不进去了。
他拔出手中的刀，便要过去帮忙。
林罪忽然说：“刚才那个女人，是卜春才的第十八房小妾，最受宠的那个。”
又说：“卜春才总共只有十八个小妾。倒不是说卜春才浪子收心了，只因为刚才的那个女人太狠毒。
“这几年，卜春才有四次想要再纳妾。但是，这四次的女孩儿，都被刚才这个女人杀了全家。
“这样的女人，你也想去救吗？”
林罪说完，唐小乙心中默然。
按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按照一个现代人的普世价值，按照建设法治社会的基本理念。
唐小乙得去救人。
一码归一码，之前，这个女人害别人，她理应受到惩罚；但同时，不应该由这些飞鬼来进行惩罚。唐小乙若是看着她被飞鬼拉进去而不管，岂不是成了飞鬼的帮凶。又跟这个女人之前的行径有什么区别呢？
但，
按照唐小乙的本性，唐小乙又不想去救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又能怨得了谁呢？
唐小乙心想：大家会理解我的做法的。
正如前世，一个人说过：法律要遵照人的基本道德，不要因为强行追求那些所谓的政治正确，而丧失了做人的本性。
唐小乙还没有丧失本性。
所以，当林罪说了那个女人的往事之后，唐小乙默默收了刀，跟着林罪继续前进，直奔林氏秘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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