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床头柜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刘大婶家的座机。
心陡然一沉。
接起电话，放在耳边轻轻的‘喂’了一声。
那边传来刘大婶的哭声，她的手机掉到了chuang上。
飞机上慕辰一直保持沉默，从接起那个电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电话还是宋伊凡和刘大婶沟通的。
机舱内死气沉沉的。
慕辰的眼里灰暗一片，不见了往日灵动的神采。
纤细的手指交握着，从指尖凉到手心。
宋伊凡用各种方式试图让她表达一点情绪出来，可她就是一动不动，眼睛盯着窗外看云层，面如死灰。
直到飞机降落，慕辰才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她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健步如飞的下了飞机。
飞机直接在大院里最宽阔的地方停下了。
家门口围了很多人，慕辰厌烦的皱了皱眉。
人们看到慕辰回来了，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气氛庄严肃慕。
慕辰像平常一样，从包里取钥匙，打开门。
蒋女士屁股坐在沙发上，头趴在茶几上，她的嘴角有干了血迹，头下面垫着一份报纸，报纸喷了许多血渍。
将那有关于她的新闻标题给盖住了。
“妈，那不是真的，媒体瞎编的，图是合成的，你看看他还陪我一道回来了。”
慕辰指着跟在她身后的宋伊凡，语气平静，像在和蒋芳茗聊天一样。
可是趴着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不乐意和她聊天。
她又坐到蒋芳茗身边，抬起手想要去拍她的肩膀，宋伊凡见状急忙伸手阻止了。
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他的心也像是被刀在绞。
慕辰并没有坚持，也没有挣扎，任由宋伊凡拉着她的手，黑眸依旧像平静的湖面。
甚至连一丝丝泪光都没有。
“你是不是怪我元宵节放你鸽子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趴着的人仍然闭着眼睛，发乌的嘴唇紧闭着，蜡黄的脸骨头凸了出来。
慕辰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好吧，我知道了，你一直惦记着老慕，所以你想去陪他，这下好了，你们那还没出世的外孙也刚去了，你们祖孙三人能在地下团聚了，我……成孤儿了。”
她这一句话让站在屋里的邻居大婶们都忍不住落泪了。
就连宋伊凡也红了眼眶，他弯腰把慕辰的头抱住，心疼不已，“你还有我，还有我。”
如果知道会是这样，就算一辈子没孩子他也不在乎。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恐怕无法弥补。
刘大婶说昨天一天都没有听到蒋芳茗咳嗽的声音了，以为她不在家，到底今天早上她不放心，爬进她家阳台一看，发现蒋芳茗趴在茶几上，任她怎么敲门敲窗都没反应。
意思就是说蒋芳茗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
“她走的这么安静，可怜身边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刘大婶说到最后，叹了一口气。
眼睛也哭的红肿了。
邻居们跟着她的话抹泪。
从灵堂布置，到蒋芳茗遗体火化，再到下葬，整个过程都是宋伊凡操办的。
几天下来，慕辰不流眼泪，不说话，给宾客回礼，吃饭睡觉，就像没事的人一样。
赵璐璐一直陪着慕辰，寸步不离，眼睛都哭肿了。
几天下来，她也瘦了一圈。
蒋芳茗下葬之后，慕辰跟着所有人一起回去，在她转身那一刻赵璐璐忽然拉住了她，“辰，你哭呀，你倒是哭啊。”
她哭着把慕辰拉转身，面对着蒋芳茗的墓碑，逼她看墓碑上蒋芳茗的照片。
“这个是蒋阿姨，是你妈，你还记得吗？她对你笑的时候，她给你做饭的样子，每到周五你要回家了她在门口张望你的样子，你想一想，……”
说到最后，她自己哽咽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慕辰却冷漠的扫她一眼，转身不顾人群的目光离开了。
她回到家，进了自己的房间，卷缩着身子坐在床|上，下巴搭在膝盖上，像是在等什么。
宋伊凡也想用什么方式刺激慕辰大哭一场。
“你到底是在跟我置气，还是在惩罚自己？”他在慕辰身边蹲下来，“你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她到底是怎么忍住的？怎么做到的。
这样一点情绪不表露，一句话不说，真怕她会做什么傻事。
接下来几天，慕辰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这一天，赵璐璐把宋伊凡拉到外面，态度冷冷的跟他商量要把慕辰带回G市，暂时跟她在一块。
她其实很不想和宋伊凡说话。
虽然来参加葬礼的老军医跟大家宣布蒋阿姨其实已经到了肺癌最晚期，但蒋阿姨走的这么凄凉，没有人送终，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遗言给慕辰，和宋伊凡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他打了慕辰，摔死了慕落晨，对慕辰不够保护，蒋阿姨不会走的这么快。
这样的人，以后就是为慕辰摘下天上的星星，她也不会再心软。
宋伊凡同意了赵璐璐的意见。
赵璐璐在进屋的时候送给了他一句话，‘你应该先去学学怎么样去爱一个人。’
他抬头看着蓝天，他爱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
赵璐璐和慕辰说了她的想法，慕辰也点头同意了。
她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几件衣服，临走的时候她站在老慕和蒋芳茗的遗像前看了一小会，一如既往的从放老慕勋章奖章的玻璃橱窗过了一下。
弯着唇瓣，对着橱窗里的那些荣誉敬了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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