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为难了半天，才支吾着说道：“好吧，那就先谈退兵的事情。支付军费……额……好吧，我尽量说服大汗。不过，无论是单单使用哪一种，你们所谓的偿还方式，我们恐怕都不能接受。所以，可否三种同时使用？”
“当然可以！”龚正祥在这一点上倒是好说话，“大帅吩咐过，我们只要总数，至于这个总数如何分配。甚至是，你们自己想出别的，大帅可以接受的方式，来支付这笔银子，都可以。”
使者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有可以商量的内容了，虽然这个问题，本来也不会有太多商量的余地。
双方的交流，从大清早，一直进行到下午。
终于商量出个结果之后，金国的使节甚至是连一顿晚饭都没有精力和对方去吃，就立即辞行，打算连夜赶回去，向自己的大汗交代清楚此间发生的事情去了。
反倒是龚正祥，从屋中出来之后，他就径自带着纪逢春去了椵岛上很有名气的酒楼。
这家酒楼，就连陈涛都偶尔光顾，因此，生意极好。
掌勺的大师傅擅长做各色海鲜，都是新鲜出水的海货，烹调得鲜嫩可口。配上掌柜自家酿制的酒，实在是绝佳的组合。
纪逢春一路上忧心忡忡，直到坐到了酒楼里面，眉头都还没有舒展开来。
龚正祥叫来了小伙计，让他看着安排，等到小伙计离开，他才对纪逢春道：“怎么？纪大人，您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吗？是今天谈判的时间有点儿长，坐得累了吧？”
纪逢春道：“哦，年纪大了，确实是不宜久坐。不过，倒也不是特别难熬。我只是在想，大帅是否是笃定，皇太极一定会答应这些条件的？”
龚正祥笑道：“大帅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一次也是一样。所谓补偿军费，实际上，我们耗费的军费虽然是特别的多，但还在大帅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并不需要谁来补贴。大帅之所以拿出这样的章程来，是有原因的。”
纪逢春仔细想了想，突然明白了陈涛的意思。
他或许早就知道，皇太极派来的使节是不可能有太大的权限的，所以，才会给他很多的选择，来混淆视听。
果然，对方的使节就问到了那一点，是否可以三种条件同时用。
第一条，用战马等等牲畜来兑换，这是险山镇现在最为缺少的军用物资。如果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从鞑子那边儿来获取，就会让陈涛省下很多的事情。
至于第二条，互市，其实道理是再简单不过的了。陈涛想要的很多东西，都需要从鞑子那边儿偷运过来。偷偷运输，自然是风险极大，需要花费的成本自然成倍增加。而一旦偷偷地开了这么一个地下交易市场，陈涛就可以明目张胆的从对方的地盘上获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而且，从对方的百姓的购买力、所需的东西等等，收集整理出来的情报，可以很简单直观的看出关于鞑子的很多准确的情报。这些，都是平常很难得到的。
至于那第三条，则不过是个试探。如果皇太极能够用起来前两条，陈涛就已经觉得不错了。这第三条，完全是作为其中的一个选项备用，而没有指望着皇太极真的可以选用。
当然，若是他真的同意了，指派一两个地方给陈涛，用作收取赋税。那可就真的是太好了！陈涛不会安居一隅，这是任何人都清楚的事情，他的野心极大，目光所及，整个辽东，都是他不久的将来的目标。
一旦皇太极答应了他这第三个需求，则他可以将指派的地方作为日后进攻的桥头堡，随时随地，他都有可能会得寸进尺！
想清楚了这些，纪逢春也不禁感慨，陈涛果然是个很会利用客观条件的人。
看起来，他之前放任冯兆祥在北边的打杀，应该就是等得是鞑子忍耐不住的那一天。而且，看样子，皇太极很快，就会完全坐不住了。
龚正祥见他明白过来，便笑道：“其实，还远不止这些。”
纪逢春不明所以的看向龚正祥，只听龚正祥说道：“纪大人可还记得，皇太极的长子豪格，如今在金国，是占据了一个什么样的官位吗？”
纪逢春想了想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掌理户部？”
“没错！”龚正祥点点头，说道，“我们之前打定的主意，就是要挑起他们的内部纷争。而这纷争，就要从这父子两人之间开始。豪格掌理户部，我们要的都是些钱财有关的东西，自然事事都与他脱不开联系。日后，当着皇太极的面，交流的机会还多着呢！即便是亲生儿子，皇太极又能忍得住几时，完全不怀疑豪格呢？”
纪逢春摇摇头道：“设若换做是我，怕是不消说一个月的工夫，就要疑窦丛生了！”
龚正祥道：“就是这个道理！他们互相猜忌，不和睦，我们才有机会不是吗？这就有几种可能了。要么，豪格是真的靠向我们，当然，大帅分析过，这个可能性比较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设若他真的靠向我们，日后，我们必然会全力帮助他，使他成为下一个李倧，为我们所用。可设若他不靠向我们，我们则会权力挑拨他和皇太极之间的关系，最好让两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严重！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借着他们之间的嫌隙，挑起更大的纷争。不论最终是谁，干掉了谁，对我们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纪逢春咋舌道：“大帅果然厉害！”
龚正祥笑道：“这是自然！不过，接下来，我就不会过多地参与双方的谈判了。纪大人，这原本就是需要您替大帅完成的事情，因为涉及了西进、北进两支纵队的军务，我已经干涉的太多了。大帅吩咐，下一次，就由您全权代替他跟皇太极的使节交涉。至于结果如何，就看您的能力了。”
纪逢春心中顿时有些发慌。
他不似龚正祥，是陈涛的亲信，心中对于到底该如何处断此事，到底还是有些打鼓的。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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