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陕西，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即便是有眼线在，但也碍不住这些人整天的东奔西跑，没有个定性。又在和官军打着仗，虽然说是连战连捷。但贼到底是贼，既然是贼，就不可能太过明目张胆，心中总是有些发虚的。
因此，孟石的人深入此地，也是耗费了很大的工夫。最终，才在延庆府附近的一个极小的村落里面，找到了率众暂时停留在此的高迎祥部。
“高头领！”
孟石此次派过来的，是他在陕西安下的高阶眼线，名叫张通。很能干的一个人！想当初也是报国从军，可惜在最初的一场战斗中炸伤了一条腿，成了残疾。他不愿意白白的接受救济，吃白粮，于是，就在军情局最初由孟石统管的时候，就自告奋勇几次投效，最终经过重重考核，得以成为了军情局最早的一批谍报员。
如今，他已经是军情局中的老资格，也终于是如愿以偿的，以残缺之躯，为陈涛，为他心中最为感激、敬仰的大帅，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一向以商人的身份，跑陕北，做小本生意。这会儿见到高迎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沉甸甸的驴车和给他赶车的几个车把式。
他好说歹说，总算是见到了高迎祥，随后，便将高迎祥拉到一旁，抱拳行礼之后，才对对方疏导：“高头领，你之前跟我提过的，要在我们辽东军购买枪械的事情，爵爷已经多番考量过了。现在我来，就是要跟你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咳，还讨论啥啊？”高迎祥一摆手，没什么耐心地说道，“你出价，我给钱。你的东西好，我也愿意出价钱。这样吧，你先说说你的价钱。生意嘛，都是谈成的。你若是不开价，我怎么还价？我不还价，我们怎么达成一致呢？只有我们双方达成了一致，这个事情才是有得办的不是吗？说罢，你的价格！”
张通笑了笑，他是间谍，也是商人。商人是他作为掩饰的职业，他自然是要做好的。他很知道，越是对方着急的时候，你就越是不能着急。否则，很容易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他说道：“价格的问题，我们先容后再讲。有一点，我需要先闻问清楚。高头领，您到底需要买一批什么样的枪械呢？什么型号的？大概功能如何？还请您详细的说一下。”
高迎祥哪里能说得出来这些？他们这些人，手里能有一把大刀片子都不错了，农民出身的起义军，准备本就仓促，还能说出什么先进的武器来？
高迎祥支吾了半天，才说道：“总归……总归就是最好的那种嘛……”
张通料定了他说不出，因此，只是浅笑道：“不同的枪械，在不同的人手中，当然是有不同的用处的。一个会玩儿枪的人，和一个不会玩儿枪的人，区别可就大了去了。另外，您所说的最好的，到底是现在我们辽东军装备的枪械，还是军械厂最新研制的枪械？这里面区别很大啊！”
高迎祥有些恼怒，“你这不是耍我吗？张掌柜，我这是信任你，才找你去牵线搭桥。你不跟咱们一条心思咱不怪你，可你怎么能这么耍我呢？你们辽东军用的，还不是最好的嘛？难道堆在仓库里的反而是最好的？你别跟我说什么新开发，新开发的还不是要用在辽东军的？没有用上，那就说明了不好用！”
张通耐心解释道：“没有大批量装备，不是不好用。而是，有可能是还没有完全研发成功……”
“那就是不好用啊！”高迎祥接过他的话头，皱着眉头说道。
张通听罢摇头，“新式武器如果不好用，那爵爷是疯了，才会批那么多的款子给他们去肆意挥霍。那东西是好东西，只是部分功能还在调试。”
高迎祥别过头去，根本不肯听他的解释。
张通说道：“其实，道理你也应该是清楚的。还有一种，就是虽然已经研发完毕，也准备大规模配给军队使用。但由于某些原材料特别的稀少，因此呢，即便是爵爷，也不能负担得起那么多的军队都去使用。这样的东西，总是好东西了吧？你说要最好的东西，可以！我可以给你最好的东西！可是，最好的东西，也必然会有最好的价钱。连大帅都无法负担得起的东西，难道你高头领就能负担得起吗？”
“毕竟我人少啊！”高迎祥拧着脑袋，小声说道：“我要是有你们爵爷那么多的人马，我也负担不起。可这么少的人，难道我都装配不起吗？”
张通笑道：“一杆最新式的枪，爵爷给的价格，五百两银子！不议价！高头领，接受得了吗？”
高迎祥顿时惊得咋舌道：“这不是明抢吗？五百两银子？我部下一个月的花销才多少？光一杆枪，就要五百两？”
张通道：“都跟您说了，连爵爷都无法负担得起的价格，您就不要多思量了。总归是负担不起的！这样吧，爵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你负担不起。这个价格你先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就在上面挑选吧。”
高迎祥从张通手中接过他早就准备好的那张纸。他算是粗通文字，上面的字大多也是他认识的。看了几圈，他不禁摇头道：“这……这个价格怎么行啊？”
最便宜的枪械，也要二十两纹银一把。他手下怎么也有千把人，一时间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的钱呢？更何况，这还只是一支空枪的价格，里面的子药也是要钱的。开一枪就是银子啪的打出去，这哪里是他能够负担得起的？
买回来，也不舍得打啊！
张通道：“这是能够给你的最低的价格了，你也不用跟我多说。降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不要枪械，买些别的！”
“别的？什么东西？”高迎祥面路狐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张大掌柜就不要再跟我说什么虚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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